59.苏醒(1/2)

随着吃草试毒事件, 黑龙觉得马儿待他更亲近了。他用手指梳理着马鬃，看着马儿撇开紫色的花朵，专啃柔嫩的茎叶，他便明白了石英的口味。他转而在四周采了不少该植物的茎叶，随后将马儿牵回凯文身边, 一根根喂给它吃。

石英很满意这样的待遇，不时用湿|润的鼻头凑到青年身边，鼻翼翕动，嗅闻辨认——马的视觉较差，唯有夜间视觉可比人类强, 平时近距离认识或辨别事物, 大多靠嗅觉，甚至能因此辨别出有毒植物与受污染的水源, 所以才敢大大咧咧地食用陌生的植株。

此时分辨出青年的味道，大约就记住这个很重的家伙, 对自己不错, 是个可靠的好伙伴。

几次短浅呼吸过后，石英完成记忆, 又埋头咀嚼茎叶去了。人形黑龙则怔怔地仰首望天——好像面颊上沾染了一点湿|润的凉意，难道要下雨了？

果然，日落时天空变得阴沉，雨丝淅淅沥沥的, 将森林的泥土打湿。黑龙犹豫了一下, 见只是小雨, 便收起甜浆果，将昏迷的同伴架到一棵大树底下，以茂密的树叶挡雨，而没有贸然地舍近求远去找山洞。

石英极有灵性地将一堆折下的茎叶拖到树边，自己站在树冠之下躲雨，顺便啃食被淋得湿|润晶亮的草叶，权当补充水分。

渐渐地，头顶的树冠因沾湿而变得沉甸甸的，不时有水珠汇聚后砸了下来，令二人一马的躲雨范围不断缩小。石英体格强|健，又有凯文经常以草药与光明魔法加强体质，淋一点雨并不会生病。青年更是生龙活虎，骁勇健硕，以前在山林中没少淋雨。

只有凯文的状况依然不妙。他本就皮肤冰凉，此时沾上雨水，更是唇色黯淡。滴落的水珠冲刷着他脸上易容用的花粉，露出苍白的皮肤。黑龙越看越担心，生怕对方情况恶化。

他蹙眉思考片刻，灵光一闪，不惜耗费一半体力，展开漆黑的双翼，将男子拢在自己的身前，为其遮风挡雨。由于气味已然熟悉，这一次石英并未受到惊吓，只是被打开的翅膀挤开些许，依旧投入地进食。

被黑翼遮蔽的空间变得昏暗私|密，唯余男子的面庞被夕阳余光照亮，仿若熠熠生辉。黑龙怔怔地看了片刻，才注意到为头发染色的软膏，被滴落的雨水湿|润后，有化开的痕迹。他用手指为同伴梳理着短发，指关节染上了棕色的软膏，指间缠绕的发丝则呈现出一缕缕金色。

他像是找到了一个有趣的游戏，耐心细致地为同伴将头发向后梳理，就像在木屋之中，对方为自己所做的那样。手指被染色，便就着雨水洗净，随后带着些许水花，为男子抹去改变肤色用的花粉，露出苍白的皮肤。

看着对方虚弱且昏迷不醒的模样，青年原本兴味盎然的神情，渐渐变得沉默、忧虑与自责。他抿着唇，长睫低垂，声音暗哑地自语着：

“如果我恢复原形，就能挡下追兵，让你不用那么拼命的。”

“其实在猎犬出现时，我就该这么做的。”

“你对我那么好……”

“对不起……”

人型黑龙痛苦地垂首，任由水珠一串串地砸落在脑袋上，随后分流，划过两颊，在下颌汇聚，点点滴落。

对方依然安静地阖着眼，没有责怪，也没有原谅。这一刻，黑龙兀然明白了，他宁可对方识破自己的身份，惊惧甚至远离自己，也不想看着他陷入昏迷，一睡不醒。

曾经见到自己黑龙形态而吓晕的老太太，与来自小孩子的惊惧排斥，是他心头永远的伤痛。如果可以，他再也不想见到那样的目光，不想被视为一头怪物。然而这样的心情与凯文昏迷不醒相比，便不值一提。

“是我的错……”

他不该贪图对方带来的温暖，始终抗拒变身，而将其置于险境之中的。

倏尔，低垂的视线之中，男子的下颌点了一下。黑龙以为对方苏醒，顾不得方才的话被听见了多少，雀跃地抬眼望去，却见一只肥硕的山雀落在同伴脑袋上，侧首看着自己，蹦跶了两下。

大眼瞪小眼过后，黑龙挥手将躲雨的小家伙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