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作画(2/3)

蒂莫西看着笔尖在凯文的控制下，温柔地摩挲着画纸，为云层染上一片片或深或浅的阴影，令平面的云朵变得立体起来，连画面都出现了纵深，神奇得就像是魔法。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在梦中、或者说是回忆里，曾被母亲抱在怀中，骑在化为黑龙的父亲的背上，在云层上方躲避追踪的情形。那时的云层也是那么厚实绵密，本该雪白的色彩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了暗面，显得更为立体。他还记得阳光洒在身上、铺满云端的大气与温暖感，与高空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柔化了一家三口躲避追兵的紧张感。

依据那时的记忆，蒂莫西笔下的云层也错落有致地铺上了光影，图中一大块留白之处，被浅淡的阴影包围，故而显得更为明亮，正是难以直视的太阳之所在——明明没有落笔绘制光源，那块区域却高亮得好似在发光，整张图的光影分布都向它臣服，还原了实景中的逼真光感。

蒂莫西依稀想到，当初自己身为巨龙被困在阴暗的地底时，见到那道通天彻地的光柱，就仿若见到了久违的太阳。自从他知道那是凯文的魔法，以及对方为了瓦解角斗场而战斗时，他心中的凯文便与阳光一般清澈耀眼，站在一个他需要微微仰望的高度，为他带来了崇慕之感。

之所以会那么依赖凯文，或许也是因为对方在细致照料自己之余，也是在黑暗中熊熊燃烧的光源，温暖、明亮、强大，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打开了他那孤僻的小世界，为其增添了一抹柔和的辉光。

光源，真是个令人神往的存在。

“怎么画着画着就发呆了？快完成了，这儿还需要再添几笔……”

“哦，这就添。”

蒂莫西在手把手的教导中，完成了云破日出的画面。当他完整地观摩整张图时，才真正感到自己竟用有形的笔尖，画出了无形的光源。他情不自禁地触摸着那块高光区域，仿佛能从中汲取热度。

“这是……你的光明魔法吗？”

“不是魔法，而是你的画作。”

“可是浅黄色的纸张，看起来都白了很多。”

“这是视觉欺骗。”

说到这儿，凯文随意地举例，在纸上画了一片羽毛，随后将其周围的区域抹成黑灰色，添加暗面。蒂莫西看着羽毛白得好似能发光，明明只是浅黄色纸张的一部分，却因为暗色的衬托而显得白净光亮，他这才理解了光影与色彩对视觉的影响。

有了这两个例子，他终于动笔开始重新绘制烛|光菇。打完了轮廓，他回忆着被小火光照亮的菌盖内部，将纹路一一绘制其上，随后用夜晚的森林与发光的菇体形成对比，为菌柄也添上阴影，以暗色衬托出火光，整个烛|光菇好似被画笔点亮，注入了些许生命力。

“烛|光、真的有光！亮起来了！”蒂莫西笑眯了眼。

“一教就会，画得很棒。”凯文笑着指点青年，用渐变色体现火焰中央的高亮，并补上了火光在菌盖上投下的影子。

看着蒂米对一颗画出来的蘑菇都爱不释手，他的心也暖融融的，被知足常乐的同伴感染上了好心情，并打趣道：“为什么你画的蘑菇胖乎乎的？”

“因为它养分足，吃得饱，多好！”一直半饥半饱的人型黑龙揉了揉肚子，展现出了他最淳朴的审美观。

“好好好，我们这就去埋锅造饭，免得把你饿成一根茶树菇。”凯文有意犒劳一下因抄书而辛劳的同伴，这就收拾了起来，并顺势道，“这里的炭笔存放时间过久，不太好用了。正好待会儿可以折一些细枝烧制，做成简易的炭笔。等到了大城市，就可以买好一点的成品了。”

听到凯文要为他烧制炭笔、并教他做羽毛笔，人型黑龙再次笑眯了眼，一边帮忙收拾，一边由衷地道：“你真好。”

他喜欢龙生被导上正轨的感觉，亲身体验人类文明，带给了他广阔的视野，好似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待会儿我骑着石英在附近找水源，你先捡翎羽，再砍点树枝，细的做炭笔，粗的做绳梯的踏板。”

“好，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