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 光(2/2)

鹿响看完，又“嘁”了一下，小声说：“你是我妈吗？”

莫耳扯起嘴角，冲他笑，没有发声，一字一字用口型说：“再、见。”

“你去哪儿了？”林湘看着有点生气，“电话也不接！”

“就……出去走走了。”

林湘深呼了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说：“以后这么晚不要乱走，不安全。”她指的是院里的精神病人很危险。

“嗯。”莫耳点头。

“来，都十点半了，还不睡觉。”林湘把女儿推向床边。

“好……妈妈，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睡？”莫耳坐在床上，看着正在打开折叠躺椅的母亲道。

林湘把柜子里的被单取出来，放在躺椅，说：“床那么小，你一个人都快不够睡了。”

“可以的睡的。”莫耳睁着大眼睛看着林湘。林湘摸摸她的头，说：“位置太小，还不如椅子睡得舒服——乖，快点睡觉。”

莫耳犹豫了下，还是躺下了，半侧着身睡，背对林湘。

林湘看了会她的背影说：“爸爸工作忙，估计这两天都是妈妈来陪你了——他是想要来的，是我说要代替他的。”

“嗯，”莫耳应道，“我知道。”

“晚安。”

“嗯，晚安。”说完这话，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可她其实也不太懂为什么哭，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委屈？或者两者都有。

生病，向来是她难得能亲近父母的机会。

等莫耳再去到那间病房，病房里的人告诉她，睡在那个位置的人已经出院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像是个正常人。

在这医院五天了，莫耳没见过所谓不正常的人，甚至让莫耳开始有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病院的错觉。经历过昨天晚上那一遭后，莫耳上网查了下相关药物可能带来的副作用，吓得她不敢再吃，可是不吃病就不会好怎么办？可是如果她真的没病怎么办？

第六天了，一直跟着她的“人”突然不见了，莫耳本以为自己病好了，却遇见了新的幻象，“新人”很可恶，喜欢恶作剧，莫耳竟然有些想原来跟着她的“人”。

这是第七天，她看到的“人”变多了，而且他们还会经常出现跑来吓她。这些“人”有些时候就连她在上厕所或洗澡也不放过，导致她经常一惊一乍地，医生认为她的病情加重了。

莫耳也觉得她的病情加重了，她觉得这也许是她私下不吃药的下场，所以她又开始吃药了。

大而空荡的白色医院比哪里都可怕。

她开始想要离开了。

这是住院的的第十天，所幸病情得到了控制，“人”没有再增多，但也没减少，她的病情还是很严重，偌大的医院总是出现她的尖叫声，她觉得她真的要疯了。莫父莫母也都放下了工作，向公司请了长假，无时无刻不在照顾她。

住院的第十二天，病情似乎得到了控制，她再也没有大吼大叫，但看着还着实令人担心，因为她总是静悄悄地。多数时候，即便有人在跟她讲话她也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第十四天，莫耳说自己已经好了，莫正铭和林湘很惊讶，医生和护士们也都很惊讶。

医生问：“你真的看不见了？”

不，她骗人的，她只是想离开这个地方——即使这样会让病情转恶，即使她讨厌说谎。

她真的想离开。

也许只要踏出了这个牢笼，她就可以抓住……

莫耳低着头，过一会她把头抬起来，坚定地说：“我，看不见了。”

这句话说完的那一刻，视野仿佛瞬间明朗了起来，周围的“人们”仿佛化为无形的泡沫一般融进了空气中消散了，连嘈杂的声音也消失了。

世界瞬间明朗了起来。

在着阳闪耀之时，莫耳回想起了那人说过的话——

“看见了吗？看不见会比较好哦。”

他的食指指尖点在她的眉心，冰凉却令人感到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