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众魂诉夜(1/3)

心惧怕鬼，可没几个人真正见过鬼，自说见过鬼的人克制着恐惧，非要把恐惧描述出来让其他人跟着一起恐惧，把那只鬼装入又一个心里。描述无外乎鬼的脸有多狰狞恐怖，那还能算脸吗？人要脸树要皮，连低等生命都知道没皮要死，个个要修精聚气活出人形，人怎么会坏了自己的脸。那是身腐后的样子吧，会有人这么说。辩驳的理由很强：灵魂要脸。鬼是本能驱使下的物怪，物千奇百怪，但与其他物最根本的区别，鬼有鬼眼，只噬人魂，被缚魂在里面缠斗，像蛊，这就是鬼的蛊术。巫最透鬼术，常常搞鬼。

看鬼千万别看鬼眼，可怕的不是鬼眼自身，而是里面的人魂。第一次翻开《玄玉心经》，他不争气地转头，双眼紧闭，压在哥哥的肩上，一只眼睛在他眼里的黑暗世界中放光，白炽慑得他心惧。

“只是画而已。”哥哥笑道，拍拍他的头。

他听出哥哥声音中的克制，就像他有哥哥依靠一样，哥哥有时也需要他陪同，于是鼓起勇气睁开双眼重新对上首页图，只有一只眼睛，惟妙惟肖。

“这是琼玉最原始也是最深沉的心眼，所以癫狂中的她能准确描绘出来。你们从中看出什么吗？”父亲问道。

他听过琼玉的故事，当成鬼故事来听。长辈不隐瞒阴晦的历史，想让后代谨以为戒，所述之事最好在特殊环境下才能深刻，常常在夜晚的昏暗烛火下打开古讳门，阴风从里面流动出来，夹带薄如蝉翼却坚如乌金的诡异之音窜入耳里，在五脏流窜，汇成一支寒箭射中心门，寒气灌入，整个身子冷得颤抖，颤抖中产生热乎的感觉，却仅在体表蒙上一层薄薄的雾罩，身更冷。

他小时候不明白为什么长辈要这样传承故事，长大后也没有完全想明白。他曾问过霓衣为什么，霓衣轻笑，说恐怕是根子里的家族毛病。他很生气，却觉得霓衣没说错，身体里隐隐有渴望阴凉的呼喊声，心在幽暗里才会安全。

故事中，琼玉疯癫，火烧而死。故事中的她讲的故事好像她眼中的疯狂世界，又好像安静片刻后出现的梦魇，似乎更像是她身死变鬼噬下千万人魂时留在人心上的蛊象影幻。

含一切，一切发于原始，所以最深沉，适合作为开篇。他和哥哥给父亲的答案不同：他遵从眼底在黑暗中接收到的白炽，什么都看不清，什么也都看清了，白炽是原发混沌，继发而隐藏万物形怪，后面的内容里肯定有各种形怪的解释；哥哥说眼睛很美，而且会说话，其实画的是一张嘴，嘴里含珠，珠可比作各种形象，最大的是世界。

父亲很满意，朝哥哥点头“嗯”了一声，然后看向他，笑了笑，没有声音上的肯定。他没在意，哥哥比他优秀，回答自然更合父亲心意，他想看后面的内容，不想再被首只眼睛盯着，心里瘆得慌。

翻开第二页，是极为跳跃的文字，难以连贯，确实是一个癫狂的人写出来的东西，内容大致是讲她的爱情，生命中重要的两个男人像她的一双眼睛，将她的心火怒放成花，开遍世界。果然还是哥哥看懂了首只眼睛。

第三页，他和哥哥看得瞠目结舌，“奇迹之子”被唾骂，她恨他歪曲了颖神五行之象，将神途变成地狱。他和哥哥看着父亲，问另外两本书在哪里。父亲回答，被她还给了地狱。他很遗憾，不能看到地狱的景象，可是她留下的就是神途吗？若是神途，她随火而去的地方是什么颜色？白炽之光？不会，哥哥的答案正确，神途是五彩之色，从五洲通向神天，天上白日是恒阳之光中的蓝，夜晚是皎月光中的蓝。

“那是青龙之色。”哥哥回答他的疑惑，“听说摩家有验证，一般的火苗，苗心是蓝色偏青，外面才是红色，温度越高，红色越浅，而且变色，他们看到过蓝白色，高到极致肯定就是恒阳圆月之光，颖灵之光就是那种颜色。”

那就是说他的答案也正确？他很兴奋，快乐藏在心里。

“青龙是气魂所化，无形中显性。”父亲补充。

哥哥开始翻页。他的心猛地紧缩，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