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外公(2/3)
p>“混蛋,可怜的混蛋!”
一阵风过,柳树传来苍劲的呼声,枝头的柳絮翻飞,飞到老爷子的眼前,轻轻落下。
“外公!”
背后突然想起贾一白的声音。老爷子打了个激灵,回头看到他,气得大骂:
“你个王八羔子,想吓死我?!”
“我来帮你!”
贾一白尴尬地笑了笑,轻轻地说。
不被待见的贾一白在外公家里永远小心翼翼,察言观色,唯唯诺诺,任劳任怨。他以为这样就可以使外公一家不再烦他,不再恨他,心灵受到感化,能有个好脸色给他,但他错了。
那是刻骨铭心的恨,那是恨不得他死去才好的恨。
这一点在老爷子身上表现得特别明显。所以贾一白对外公格外留意,格外小心。
“去,给你娘磕个头!”
老爷子看都没看他一眼,下巴朝柳树指了指。
贾一白快速走到柳树下面,“扑通”一声对着柳树连磕三个响头,过后仍跪在那里盯着树干出神。
他了解苏北的殡葬习俗,人没了之后要埋在祖坟,而且要起一个坟头,以备后代祭奠。他知道他娘贾凤英为何没有被殡在婆家祖坟,但他不知道为何连个坟头也不留,只剩这一棵枝繁叶茂的柳树站在坟墓之上。
贾一白抬头仰望,细碎的阳光像黑夜中的星星一眨一眨,乏着银色的光辉,仿佛正在诉说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为啥回来了?“
老爷子很不高兴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哦,学校放假了,放暑假了!“
贾一白连忙站起来,回头解释道。
老爷子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接着摆了摆手说:
”去装车!“
贾一白很高兴地从外公手里接过铁锹,顺从地跑到板车旁边,使劲挖了一锹土扔到板车上。板车已经装了不少黄土,再添几锹几乎都要掉下来。他扭头看了看外公,见老爷子不动声色,也不敢发问,只好用铁锹背压实了土尖,继续往上添了一锹又一锹。
直到老爷子发令:
“好了,拉回去!”
贾一白把铁锹“噗”地一声插到黄土尖上,铁锹把便稳稳地昂在半空。这一板车的土压得太实,重量几乎相当于两板车。
把车把中间的绳子套在右肩,双手抬起车把的一瞬间,贾一白便感到份量不轻。这车土别说拉回家,就是拉起来也要费很大力气。果然,即便贾一白两脚站稳踩实,浑身的力气从丹田运到两只手掌,肩膀同时用力,咬牙往前一拉,板车竟然都纹丝未动。
贾一白几乎不敢相信这一事实,他回头看了一眼车轮,那车轮果然一动没动。在车轮旁边,站着老爷子,他看到老爷子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轻蔑。
“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老爷子不仅用眼神蔑视他,并用语言继续蔑视他。
贾一白瞬间感到莫大的羞辱,他再一次双手使劲,咬牙往前一拉,没想到板车竟然动起来了,不错,真的动起来了。他情不自禁地又回头看了一眼,正想向外公表明他不是没有这点力气,但竟然看到外公双手握住铁锹把,在帮着他推。
贾一白突然感到心口好像堵了什么,眼睛开始发酸,一颗斗大的泪珠悄然滑落。
然而,拉出地头时,贾一白便感到板车又变得死沉死沉了,回头再一看,外公停在原地,正默默地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或许在想刚才不该帮这小畜生一把吧。
看来,前一秒霎那的感动是多余了,是可笑了。
贾一白抬手擦去泪珠,心想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土拉回家,绝不认怂,绝不服输,最重要的是,绝不能被外公看扁。记得他出生一周后便被送到贾楼,懵懵懂懂地活了十年才返回孟庄,可只过了一年,与他爹孟仁德和他姐孟美丽一家人才团圆了一年,又被送回贾楼。他现在已经十八岁了,这几年里见外公的次数屈指可数,他要用力气来证明他已经长大了,绝不再是那个浑身沾满母亲的鲜血而一无所知连眼睛都没睁开嗷嗷待哺的小婴儿了。他不再需要照顾,不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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