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2/2)
的地名,仿佛是专门给外地人准备的,好让他们第一次听见就知道自己身处在这个县城的南边关口,据说土地革命时期一队人马打着火把,从这里把革命的种子带进了这个小县城,在这里建立起苏维埃政权,我始终认为仅仅为了这个光荣的历史这里也应该矗立一座和凯旋门类似的建筑,而事实上这里仅有的只是一根被刷成红白相间的竹杆横卧在两根铁支架上,它懒散的横在路中间,一头挂着一个圆饼石头做配重,另一头落在马路对面的一根铁支架上,一个老头手扶着有配重的一头,收费放行,他的头发落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全白了,远远看着就像是顶着天使头上的光圈。从我记事起他就在这里,夏天的时候可以看见他腿上的枪伤,小时候我总觉得若干年前他就在那群打着火把的人中,他和他们一起把革命的种子带进了蓬溪,这种思维的延续让我一直对他抱有敬仰,即使后来我知道那个枪伤不可能来自那么遥远的年代。南门口不会有凯旋门,他那根挂着限高标志的竹竿就成了那段历史的注解。自从分县之后,南门口的街边就停了往返樟木和蓬溪之间的车,新旧不一,参差不齐,从它们七零八落的狼狈中,可以窥见当初分县的仓促。不管分县有多么长远的意义,但在我看来,它对我是有百害无一利,如果没有这场“政治阴谋”,站在我身边的就不会是五大三粗的蒋焉。蒋焉目不转睛的看着修车铺的老板是如何把车胎取出,而我看隔壁店铺里的电视,上面播放着《新白娘子传奇》,正演着白娘子被法海抓住要关进塔,许仙哭着伸手去拉那一段,我看着白娘子和许仙够不着的手,心中升起了闷闷不乐之感,转眼间竟然开始忧伤起来,我凝望着内胎浸没在水盆里鼓起的泡,木讷而呆滞。从前看到这段时候无感的我,现在看来却满满都是伤感。我对号入座的把自己想象成许仙,但这个世界比法海还强大,而我却比许仙更羸弱,想起我的白娘子,一种无力感便贯穿全身。我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小黛和我约定的那个大学,越临近高考信心越是不足。小黛说她五年级的时候和家人去那所大学看过,那是个绿树成荫的地方,道路在那些绿荫下蜿蜒伸展,通向不同的地方……,她的描述,让我对那里无比向往,向往着我和她可以走在那些绿荫下,走进属于我们的世界中去。
修车师傅在蒋焉的轮胎上发现了两个漏洞,这让蒋焉又要多花一个补丁的钱,不过蒋焉却笑着说这是祥瑞之兆,爆胎都爆的这么与众不同,一定是祥瑞之兆。蒋焉从来都是这么乐观,我从未见过他为某件事犯愁超过五分钟。我很羡慕他这种油盐不进的性格,和他相比,我是被生活束缚的人,而他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我曾经问他要是考不进体育学院怎么办?还复读吗?他笑着告诉我,青春年少大好时节,为什么要重复干一件事。然后他又问我同样的问题,我却陷入沉默当中。修车铺对面是电话超市,我想起今天是星期五,于是走进电话超市。进入高考倒计时之后,我和小黛的通话压缩到一周一次,蒋焉时常开导我,说我们比牛郎织女幸福多了,我顺着他的话一想,心情的确晴朗了不少。我打的电话是小黛宿舍楼下的公用电话,这电话使用频率很高,往往要打四五次才能打进去。我拨通电话,拿起听筒,里面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找谁啊”,我还没体验过一次就打通这部电话的经历,竟然有些措手不及,电话那边又“喂喂”的催促了几声,“你好,帮我叫下萧黛”,“高三的吗?”。“嗯,对对”,“高三的还在听讲座呢!”,我挂下电话,走出电话超市,对面的蒋焉朝我挥手,满面春风,看样子,轮胎上的两个洞已经完美的被堵住了,我和他顺着南门口的坡骑着,风吹乱了我们的头发,而他依然满面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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