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不知乘月几人归(一)(2/3)
但是会筹钱,先帝要平藩镇,旁人说没钱打,要‘消兵为上’,他就往朝里送钱。他主持扬州院那会儿,每年到交供的时候,运钱米的船船头接着船尾,从长安能一直排到潼关去。这之后他就平步青云。不管朝中有多少人反对,先帝就是要提拔他。”“嚯!那他要活着……现在也还不到五十吧。”
“也就四十出头吧。”
“……真好。又发了财,还当了宰相。才四十来岁就享尽了富贵。”
俩人羡慕得直叹气。冷不防柳世番住了脚——他自认两袖清风,虽手中流财滚滚,却不曾染指分文。不但如此,连他家中那个蠢婆娘他也敢担保无锱铢贪渎——怎的到了连他名号都不知的人口中,就理所当然的“发了财”?
想了想,还是算了。他同两个粗鄙差役辩解什么。
恰老仆牵了老马迎上前来,柳世番接了缰绳,准备翻身上马。
两个豪奴却忽的想到,“……你适才说的那人,会不会就是王爷要找的那个柳相公。”
“呃……这我就……”
“四十来岁,头发还是黑的吧。还穿着紫袍……我们会不会真看漏了?”
两个锦衣豪奴凝着眉,总觉着他们好像见过一个似乎符合描述的人,却怎么也记不起再哪儿见过。
柳世番踩着马镫,朴实刚健的翻身上马。
也不回头去看那两枚纠结的后脑勺,只管撒开马蹄,慢悠悠的,摇头晃脑的走远了。
出建福门,绕道向东,走丹凤门前大街。
——那两个豪奴是谁家的,柳世番心里九成有谱。
这种事,他一向能避则避。
柳世番一路在老马背上摇晃着,一路天马行空的感慨着——
景王府上的仆役,居然不知道他。
若只是不认得他也就罢了,毕竟也不是随便谁都能见他,可他们竟都不知他的名号。
景王府上豪奴尚且如此,何况民间?
他倒也不是求名——毕竟政事堂里还有个名重天下的裴相公。因自己的主张和裴相公大致相近,也因自己资历浅、争议大,故而柳世番一向都不怎么据理力争。他更擅长借着天子和裴相公的“极力主张”,不动声色的就将自己的想办的事推动、办妥了。虽不得名,但他得其实。
可在感情上——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得不到相应的名望和赞美,意识到在世人眼中他或许真就只是天子的功狗,裴相公的影副,一个或许能在没人读的史书中留下几句褒奖,但在百姓口中不会留下只言片语的无名小卒,柳世番心里还真是百味杂陈。
“柳相公。”
柳世番正走神,忽听有人自一旁唤他。不经意的扭头过去,便见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郎笑盈盈的仰头看着他。
那少年眼神过于明亮和野心勃勃,竟令柳世番困倦、涣散的精神一激灵,登时便清醒过来。
——真是个醒目的好少年!
那少年同他一样轻装便服,过了一会儿柳世番才认出来——眼前人分明是当朝天子的长子,景王李沅殿下。
这般大方、这般大胆,还真是名不虚传。
他这么直来直往,倒让柳世番没法回避、拒绝了。
只能翻身下马,“殿下。”
景王府的下人牵着马缰不远不近的跟随在后。
柳世番便和景王并肩而行。
春明门大街够宽敞,但柳世番还是头一次知道,它宽敞到可以容一个亲王一个宰相并肩而行,却不必担忧耳目。
但景王大大方方的和他边走边说,丝毫不懂避讳。
过东市,景王从路边摊贩手中买了两对古楼子,还递了一对儿给柳世番,“您可认得宁叔?”莫名便提起天子的十四弟,宁王李怡,“他每日清晨都来东市买毕罗吃,街头巷尾的杂谈全听过,可买毕罗的老妪至今还不知他是谁。只知道早年间他骑驴来,后来骑马来,想必日子越过越好了……这家的古楼子,还是宁叔推荐给我的。您尝尝?”
柳世番摇头拒绝。本不打算多嘴,可瞧这少年坦荡中不乏狡诈的笑眼,到底还是说了多余的话,“高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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