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清醒(1/1)

正是大地回春的季节，万物正在从寒冷沉闷的冬季醒过来，灰色调的世界终于开始色彩斑斓起来。

戚天璞正坐在明亮的教室里，手不自觉地抚摸着课桌上的书本和笔，她抬起头看向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扫视着一个个埋头做题的同学，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牵扯着她的每一根神经，似乎有什么沉寂许久的东西要喷涌而出。

她感到自己身边的氧气似乎在被什么东西抽干，她扶住头，大口喘着气，额头沁出细细的汗水。

叶桐和莫清朗紧张地在窗外观察着戚天璞的反映，莫清朗几次想要进入教室，都被叶桐拦下了。

“戚天璞！”

“戚天璞！”

“天璞！”

“小璞！”

很多声音在戚天璞的耳边簇拥着，一帧帧画面在她眼前交织，一下一下冲击着她，她的脑子就像一下子被塞进了很多东西，几乎要炸裂开来。

戚天璞捂住耳朵，闭上眼睛，想要摆脱这些声音和画面，可是越想躲开，越是听得真切，看得清楚。

戚天璞是谁？

戚天璞就是你啊。

不，我不是，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戚天璞，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明明就知道，却要骗别人骗自己。

我没有……我不知道……

你就是戚天璞。

所有的声音和画面如潮水般渐渐褪去，柿艘话悖戚天璞独自坐在那里很久很久，直到太阳西沉，同学散尽，直到黑暗弥漫，唯有树影摇曳，戚天璞一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莫清朗、叶桐还有苏雪蕊轻轻走到戚天璞身边，担心地看着她。

那么多的话想要说，却都被黑暗吞没，只留下了无尽的沉默，沉默地陪伴着戚天璞。

一滴眼泪从戚天璞的眼中滑落，滚落在课桌上。

接着，越来越多的眼泪从戚天璞的眼眶中汹涌而出，终于，戚天璞哭出了声。

像是久旱的大地终于迎来了一场雨，又像是久处黑暗中的人忽然重获光明，万千情绪涌上心头，像是梦，怕是梦。

“天璞，天璞……”苏雪蕊喜极而泣，一把抱住了戚天璞，却激动得除了唤着她的名字再说不出什么。

莫清朗的眼睛紧紧追着戚天璞，那么多的话就在嘴边，可是就在要脱口而出的时候被硬生生切断，只留下一颗砰砰直跳的心。

叶桐沉默地站在戚天璞身后，表情稍稍放松，眼睛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步子却不自觉地向后移。

戚天璞用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是戚天璞。”

声音虽小，却坚定而决绝。

她扶着桌子站起来，眼神仍有一些涣散，盯着空中虚无的一点，似乎需要努力才能让自己集中注意力。

“天璞，你真的好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苏雪蕊轻轻扶住戚天璞，手都在不住地颤抖，眼里满是担心。

戚天璞扭头看着窗外朦胧的月光，眼神迷离地自言自语道：“天黑了，那是不是意味着黎明也快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