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 四年五月 二(2/3)

李时馨问：“抄家怎么说？”

李仕铭说：“是平奢崇明的马之升，痞赖货说马家已经被流贼抄家了，下一个就是咱家。”

李时馨怅然，虽说他早有殉国心思，可不到最后一步总是放不下。李时馨颓然摇头，又问：“流贼头目见了没，怎么说？”

李仕铭说：“见了名叫张献忠的头目，贼官说是卒副，辖百十精锐，皆披铁甲、持鸟铳，威风不弱将帅私蓄家丁。我在茶棚故意自露身份，名唤张献忠的头目虽然没有刁难我，但也向我呲牙威胁：‘进士老爷的孙子也敢到处跑，真当我刀不利乎？’”

李时馨神情更加颓然，他本以为流贼占了绥德，要么粗暴抄家杀人，要么武力逼迫他从贼，届时他再慷慨赴难留名青史。可谁想流贼对他这个堂堂进士竟然视而不见，劝降都不来劝降，真是失败透顶。李时馨重新捡起水浒传评书，向孙子扬了扬：“功课先停下，近日跟着我读这卷书。”

李仕铭瞧清水浒传字眼，讶然惊问：“忠义水浒传，阿爷，你平素不是说，这本反贼书不能读吗？”

李时馨冷哼：“杀人放火等招安，它不是反贼书，谁是反贼书。”

李仕铭犹豫：“那……”

李时馨叹气：“一卷水浒，明写赵宋，实说国初。那梁山泊未必不是说红巾军、张士诚，平方腊未必不是说陈友谅，辽贼未必不是说蒙元，王伦、晁盖、宋江，字里行间全是杀人放火末世乱景。黑心店人肉包子也能当作好汉，治世读此书，势必败坏人心；可到了乱世，杀人放火算什么，人肉包子算什么，易子而食也是有的。一卷水浒，讲的是贼事，讲的是贼心，讲的是贼志，读水浒可助你揣摩流贼心思，从而乱世活命。”

李仕铭懵然。

李时馨唠叨说：“瞧瞧流贼的羲生报，羲生羲生伏羲复生，又是太平，又是伏羲，攻占一府数县而官兵竟然束手无策。观郑义贼子之势，怕是今世张角、黄巢，哎，国朝自洪武开国至今已有两百六十年，算算三百年治乱，也该到了乱世啦！”

李仕铭悚然。

李时馨又说：“流贼强行平抑粮价，一石米定死三两银，若以黄金计价更是低到一石米一两五钱银，几乎等同和平年景。陕西连年旱灾，山西又停止运粮，流贼哪来的那么多粮食？还不是劫抄豪绅大户官府军库，以数府之粮养延安一府！想那祝家庄，多好的乡绅典范，怎么就惹来了梁山泊贼寇？还不是粮食惹的货！名曰替天行道，其实不过哄抢粮仓，只要咱家有粮食，流贼早晚都要来抄家。与其如此，索性主动散财驱灾！吾家世代书香，以文传家不以阿堵物传家，等二十年乱世结束，咱家能否兴盛不在于库窑金银多少，而是取决于你能否取得新朝功名。”

李仕铭瞪大双眼：“爷……”

李时馨仿若放下千斤重担：“记住，熟读水浒乱世保命第一，其次好好读书，等待新朝科考。千金散尽还复来，唯有诗书能传家，今晚明早把咱家族内近亲远亲列出来，然后当着流贼的面大张旗鼓分尽家财。记住，只把田契房契收起来深埋，金银等财货绝对不要留，留着就害人命。”

李仕铭彻底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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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四年五月二十四日，郑义巡视诸县行至绥德。

绥德县茶棚说书式时事评论最先吸引郑义目光，待听说创办者是标准时空历史赫赫有名的大西王张献忠时，郑义兴趣更加浓厚。军事随从简单介绍张献忠现状，政事随从简单介绍绥德县现状：“张献忠镇守绥德，以军治民，杀伐气息较重，数日前曾大索城内城外，逮捕趁乱偷鸡摸狗痞赖**三十人，全部当众斩首，绥德县民一时骇然，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

郑义怔了怔，不知标准时空历史张献忠是否也如此，无怪降清士子怒骂张献忠杀了六亿川人。

不过俗话说乱世用重典，张献忠此时严刑重罚整顿社会秩序，也不无道理。

当然，更重要的是不看广告看疗效，有效果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