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言辞间真真假假 话语下是是非非(2/3)

薄薄日影，穿透浅浅云层。在楼阁转弯处，拓印出一地落花。粉如霞，白如雪。墙角下忽然闪出一个人影，烟霞色的对襟凤尾裙，裙下是一串晶莹的流苏。乌黑色长发，侍女装扮，可不就是锦瑟么。

青鸾站在阁楼上看得清楚，锦瑟蹲在廊檐下哭个不住。就连枝头的梨花，也禁不住落下安慰着她。想来，昨天晚上锦瑟一晚上没有回来。大约是在这里哭了一夜，不知是为了什么。

“苏大哥——”锦瑟口中忽然喊出的这三个称呼，让青鸾有些猝不及防。她静静地看着楼下的锦瑟，但见对面的门廊处。果然走出了一个身形欣长的男子，神采奕奕。

但见那个男子笑着抚了抚锦瑟的脑袋，然后从身后拿出一只食盒来。锦瑟掀开食盒，早就兴奋的忘记了哭泣。反倒是那个男子，还随手将自己的披风，给锦瑟披在肩头。

“苏公子？”随后走出来的梅子，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子。离若也看到了，只是不想承认，可是偏偏墙角的那个男子，就是自己的哥哥！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可以看到苏泽义微笑的眼眸。

离若转身回到房间里，想起方才的那幕场景。便觉着心里越发不受用，怎么哥哥会与锦瑟相识？还对锦瑟这么好？“苏贵人也不必恼，定是锦瑟使了什么手段！”梅子宽慰离若。

“你说的不错，”离若走到茶炉子前，自己斟上一盏茶水，慢慢品味，“先前让锦瑟带出来的首饰，可是都放在了惠儿的行李上？”自然，离若吩咐的事情，锦瑟又岂敢不遵从。

风吹过绣花软帘，将桌案上的纸笺吹落在地。梅子弯腰去捡，却不经意间瞥见了妆镜台前的菱花镜里的人影。她眼珠子一转，悄声对离若道：“看那阁楼上，可不就是穆姑娘么？”

离若回身往上看去，果见青鸾披着一袭青花披风。站在栏杆处晒着太阳，不知道是要做什么。离若朝着楼上招手，才看到楼上的青鸾，早就回了屋子。她冷笑一声：“这个穆青鸾，早晚也是要除去的！”

琴声悠扬，空谷莺啼。一夜春风，千万树梨花盛开。遥遥对望一簇青峰，绿遍山原，白水滔滔。鳜鱼肥，白鹭低飞。暗香轻轻追，一任自徘徊。曲罢弦音凉，离人梦更长。

“一夜雨后梨花凉。”离若身后，传来哥哥熟悉的声音。苏泽义最喜欢填词作曲，如今可以与自家人畅游江南，还可听到妹妹动听的琴声。自是心情舒畅，遂出了一副上联。

“奈何暮去弦音绝，可堪春寒数离别。”离若没有按照韵脚去对，反而是用了“乐”的韵律，而且对的两个句子颇带伤感。苏泽义只道是离若儿女心事，遂打趣儿道：“皇上不传苏贵人，苏贵人赌气了？”

弦音低缓平沙，低到尘埃里的调子。仿佛开出一朵枯萎的梅花，在离若的指尖下慢慢死去。忽然，但听得弦音沙哑声尽，离若郑重其事：“后宫之事后宫了结，希望哥哥以后，少管闲事！”

以前从未见过离若这么伤痛欲绝，不仅做的句子悲泣，还有弹得曲子亦是如此。还有离若说的这番话，让苏泽义摸不着头脑。一旁的梅子见状，在空中写了一个“白”字示意他。

“我只是看她可怜罢了，”苏泽义方才恍然大悟，原是为了锦瑟的事情，“昨儿个晚上她哭了一宿……”听着哥哥的语调，倒像是很同情锦瑟。于是离若示意梅子，将锦瑟要为素兮报仇一事说了出来。

没想到苏泽义听完解释，才略带歉意道：“若儿教训的是，以后不会了。哥哥明白你的难处，但只是她到底乃一介女子。若儿你——”“宫女与外臣有染，论罪当诛九族！”离若板起面孔。

在苏泽义的眼中，这个小妹一直都是不苟言笑之人。生活之中不容半点差错，不像他这个大哥，为人大大咧咧。今朝听到离若这番言辞，苏泽义唯有点头应允，不敢再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