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月桂氤氲(2/3)
的树林就显得越发诡秘了。林子很静,静得只能听见虫鸣和靴子碾过叶子的窸窣声。少年在前头牵着马,阿阮亦步亦趋地跟着,心下惶然地四下张望着,总觉得暗处有泛着幽幽绿光的兽瞳在虎视眈眈。她眼睛都不敢偷眨,耳朵也在全程戒备,甚至觉得自己的毛孔都在争先恐后地张大,尽力感知着潜在的危险。
“再走一截便好,前头就有个客栈。”察觉到她的不安,沈珏从马背上摸出一颗珠子,递给她,道:“拿着敞亮些。”
阿阮将珠子接到手中,却倏然间愣住了。她手中的是颗极为罕见的随珠,珠盈径寸,入夜有光,如明月之照,上嵌镂空金罩,雕的却是个总角女童,生动灵巧,言笑晏晏,让人见之难忘。当然,阿阮会讶异并不是因为这珠子贵重,而是因为她知道——这物件只怕独一无二。
“这是……你的?”阿阮脸色苍白,语气也变得有些僵硬。
“算是吧。”沈珏并未将她的讶异放在心上,淡淡地说起了前因后果,他的声线一如既往的安稳沉静,阿阮只默不作声地听着,想将胸腔中汹涌的情潮一一按捺,却发现空间逼仄,汹涌的情绪找不到任何出口——是该欣喜,还是该遗憾?
找到了旧物,却没有见到故人。
怅然若失,不外如此。
“说起这颗珠子,也算是一段奇缘。多年之前,我在城郊踏青,见到有个毛贼拿着这珠子在夺路狂奔。那时我年纪尚轻,武功也不算很好,只不过仗地势熟悉和几分孤勇就上前拦了人;那珠子的主人趁着这间隙也追了过来。说来你也不信:那人和我年纪相仿,满面泥垢,衣衫篓缕,眼睛却极亮。”
“这么说,你们赢了?”阿阮努力使自己语声平淡。
“侥幸赢了。”沈珏声色淡淡,“那天接近黄昏,实在人烟稀少,我们没有其他帮手,不过仗着耐打耐摔才将那小偷赶跑,赢得很狼狈,也很坎坷。”
“那你不是应该完璧归赵?”
沈珏笑笑:“倒不是我夺人之美,而是那少年执意要将这颗随珠送我。”他虽讶异于阿阮莫名的语气,但耐心尚佳,“当时,这颗珠子滚到地上,我捡起来交还给那位小兄弟,那小兄弟却忽然沉眉,将珠子扔给了我,说送我了。”
阿阮不再说话,只是隐隐有些不悦:“他说送你,你就接着?”
“当然。”沈珏答得干脆,倒教阿阮哑口无言。
彼时年少,既不懂如何掩饰喜欢,亦不懂如何推拒——既然喜欢,索性就直接收下——之后,却也一直在等着那少年反悔——他在城郊闲逛了三五天,总归是没有再遇到那人。
他滞留城外,想将珠子还给那人是一层意思,想等那少年反悔是另外一层意思。他也是事后才想起这件事疑点颇多的:首先,那少年看上去生活窘困,这珠子却十分珍稀,少年与这珠子相搭十分违和;其次,若是少年将这珠子拿去抵押,自然也能得个好价钱,自此之后衣食无忧,不必再挨饿受冻,可他显然放弃了这样的机会;再次,那少年与那匪徒搏斗的之时,明明是不遗余力,可见他十分看重这颗珠子,拼尽性命将其夺回,却随意将之转手送人,可真是匪夷所思,以致于他草率又荒唐地将珠子收了下来,耿耿于怀了许久。
阿阮皱着眉头沉默良久,时隔多年,究竟那人是不是阿殊,一时之间也难以得到佐证。不过,总归是有一点希望的:“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在哪里?那人有什么明显特征吗?”
“你见过这颗珠子?或者说——认识那个人?”沈珏到底敏锐。
阿阮没了声息,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简短来说,这颗珠子原属薛家,是长辈送她的生辰礼物,上面雕的女童也正是她。不过后来被她送了人。因为一场火灾,她再没收到过那人的消息,当时痛楚深切,现下却几近淡忘;儿时情谊么,自然已被时间打磨得不那么深刻了——她一直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如今这颗珠子能几经转手,重新出现在她眼前,也算是因缘际遇了。
“这珠子,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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