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郕王(2/2)

不一会儿来了个正主，“宫正肃整内廷，下官内廷司正柏氏给梁先生请安。”

被称为“梁先生”，太监颇为受用，也没再给柳四上眼药，顺顺利利把这块烫手山芋丢给了官正司。

柳四贴着女官的脚跟走，一路听她碎碎念：“姑娘怕是官府家的小娘子吧，别怕，赶明儿，皇上回銮再请了旨就能回府了。”

柳四不吭声，她怕有诈，继续听她说：“有句话送给你，两耳不闻身外事。”

柳四依然不做声，她自嘲：“看来还是你有定性。”她突然停下脚步，柳四低头走路差点没刹住撞上人，“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柳树的柳，排行老四，司正可以叫我柳四。”她依然不敢抬头，被那个“梁先生”吓得够呛。

柏氏扯起她的衣角，颇为遗憾，“顶好的一件袍子弄成这样，待会儿去我那儿领官服吧。”

见她始终一副木人样，柏氏指着天空道：“你再看看这片天，紫禁城里的天四四方方有棱有角，以后你就再也看不到了。”

柳璇卿背对着整座宫城抬起头望向那彤云密布的苍穹，问道：“司正，这里是哪儿？”

五凤楼。

“那丫头可还规矩？”后半夜上值的汪氏满脸堆笑地回这位郕王面前的得力之人——梁汝为，“梁先生，安好。那柳四是个识时务的，宫正的意思是让她领个典籍的虚衔，管束内书堂。”

梁汝为讪笑：“宫正真乃太极高手，这就把人推了回来，也罢，不就多个人多双筷子，给她准备间庑房就是了。”

就这么一来二去，柳四被安置在宫城的东北角，司礼监第一道大门的南侧。

内书堂，多是二三百个十岁左右的小宦官入学之处，原设有孔子牌位，后被国子监的学子集体弹劾，改立蔡侯像。

柳四下脚处在北面，十余株松树遮天蔽日，因见她穿着七品青袍，往来的所有宫人都向她行弟子之礼。

汪氏把人领了来，两个清俊的听差敬上，“恭迎司正、典籍。”“这两个是学长，还有四个，今后都给你差遣。”

柳四拂手一揖，一个眼角有痣的上前：“奴婢名叫瑞图，他叫典谟，这里的提督是盛和致盛大人。”原来是“内相”的地盘。

“不过平日里，盛大人不太过来，多是有劳翰林院的高学。”典谟补充了一句，被瑞图搡了一胳膊肘。

要说人精，眼前这两位就是，几句话就把内学堂给说了个通透。一来这儿是司礼监的地盘，官正司不要来扎针;二来学问自然有翰林院传授，切莫班门弄斧;三来他们也卖个人情，您就担个虚衔，平日里由他们打理莫要插手。

她也不能让汪司正脸上无光，“翰林院的几位先生这几日可告假了？”典谟回禀：“冬至节，国子监放了假，奴婢这儿自然也随着。”她接了话茬，“内学堂不比国子监，大家都是伺候宫里的贵人，本就担着性命，陛下抚恤准初一、十五放假，今日并非假期，汝等岂能偷懒？”转而向汪氏一叩，“下官定不负梁公公的厚望，好好整肃内学堂。”

汪氏嘴角一抽，这丫头好生厉害，原来等在这儿，明摆着给盛和致、梁汝为两个老货搭梁子，又给自己亮明了后台。

瑞图和典谟原想来个下马威，结果被人捅了，眼下这郕王的人可真吃罪不起，赶紧地陪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