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心头痛(1/2)

回到东宫，恩惠想找他说说话，可允炆却又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那天，恩惠不小心撕坏了他的书，她还以为允炆不介意。却没想到从那之后，允炆竟安排了宫人侍在书房门口，说是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出他的书房。可那“任何人”不就是她么？

恩惠好想和他吵一架，可是允炆却只字不与她提。那书房就犹如他的心一般，始终让她犹不可及。选妃在即，恩惠倒不担心自己的名分地位。只是允炆总这般，她也好怕自己失宠。现在连个死人都争不过，将来妃嫔多，都比她年轻貌美，她又该如何自处啊？

可允炆什么也不说，一个人在书房，一坐就是天黑。允炆看着孔明灯，想题几个字，可笔在手里，握了很久也写不得一字。他想起小时候，毓敏说要买个孔明灯，给马皇后皇奶奶祈福。可他们跑遍了京师的大街小巷，都没找到。毓敏就想自己做，可她又不会，最后还是他找宫人做了一个。

可这小不点又倔强得非得自己动手做了才行，说是那样才有诚意。而毓敏连个竹签都削不好，还得他给她削。绑个棉线也松松垮垮，还得他一个个重新绑过。让她糊个纸，也是糊得满手都是，直教他啼笑皆非。还好，最后还是做成了。两人各自题字，互不言语，却写了一模一样的一个“福”字。那时候，他就觉得他和毓敏的心意是相通的。

想毓敏学写字，那也有趣的很。那是他第一次去她家，第一次见她。毓敏正在本子上写自己名字，别人喊她出去玩，也不肯。人小鬼大得直说字写不好，将来会嫁不出去。他就手把手教她，告诉她写字就像建房子，要有横梁要有底柱，要结构合理，也要柔中带刚。果然，没多久，毓敏的字就越写越漂亮。允炆看着自己亲手粘补好的《诗经》，两个“敏”字就像大手拉小手，多登对啊。

之后，他就常带她进宫，与他们皇家子弟一起学业，一起玩耍。毓敏学起来倒是好认真，可玩起来也好疯。不过，却总是丢三落四，得他跟后面帮她收拾书本。允炆想着，那时候是多天真烂漫的时光啊。想毓敏总喜欢仰头放声大笑，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骄傲。想她耍起赖来，一张小嘴伶牙俐齿得又让你百口莫辩。而她哭起来，却又教人心疼如命。

毓敏好喜欢吃核桃，核桃酥、核桃饼、核桃糕，只要带核桃的她统统扒拉着要吃。他便送了一许多的核桃给她。可那核桃壳坚硬无比，牙齿咬不开，毓敏就想着用脚踩。却给核桃滑倒，摔了个四脚朝天。气得她嚷嚷说着狠话，要吃光天下所有核桃，以洗刷耻辱。那咬牙切齿的小样刁蛮又可爱，直教他忍俊不禁。

然后他就教了毓敏一个方法，把核桃塞在门缝里，用力一关，就能夹碎。可这个小笨蛋，却把自己手给夹了。几个指甲盖顿时一片淤青，痛得她嚎啕大哭。真是十指连心，他也立即感觉自己的心痛起来，也跟着她哭起来。

那时，他就暗暗发誓要打造一个核桃钳，专门用来给她剥核桃。如今，核桃钳经过这些年不断改良，已经越来越精巧，越来越称手。可是斯人却已逝，教他情何以堪？

去年皇爷爷下旨时，他有劝过。可皇爷爷责他，做大事，不可感情用事。他眼睁睁看着掌印太监落了印章，眼睁睁看着人把旨传下去，就仿佛眼睁睁看着毓敏被人推上刑场。那一刻，他泪流满面，求皇爷爷开恩：“至少留下杨毓敏，她是秦世子妃，尚琰会伤心的。”

“没过门，就留不得。朕给尚琰再寻一门更好的亲事就罢了。倒是你，哭甚？难不成你也有心思？”皇爷爷喝他。他哭着，不敢言语。“若是这样，就更该杀！”皇爷爷的话犹如一柄剑刺在他心窝。

现在想来，这剑至今还在心上，直教他痛不自已。想当初，他竟不知尚琰抢先禀了皇奶奶，求了他与毓敏的赐婚。那时尚琰为摘月亮的事烦恼着，是他告诉他用水盆捕捉倒影的方法。后来才知道，那是毓敏应了尚琰求婚的试题。他好悔恨，好想把一切推倒重来，好想告诉毓敏那是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