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人心(1/2)

外面的雪停了，满世界的冰清玉洁，洁白无瑕。几个下人正在院落里清扫路径。海棠嚷嚷着要去玩，要打雪仗，要堆雪人。尚琰拦着她，说什么也不许：“女子月信的时候可是最容易风侵寒蚀，一点凉风凉水都沾不得。”

“你又懂了？”海棠撇着嘴。以前见过的雪不过都是毛毛雪，眼前这半尺厚的大雪，她还真没遇到过，不好好玩一场，好似可惜。

“以后我们年年来这里避寒，玩雪。腻不死你。”尚琰笑道。找了件斗篷给她披上，带她沿着庭廊走了走，解个雪馋。

想这华清宫依骊山望渭河，早在唐玄宗手上时是有多宏伟辉煌。那时候，宫阙纵横，楼阁密布，想他与杨玉环的泣歌爱情悲天动地。可是再多伟大的时代，多伟大的人物终究都逃不出命运的摆布。七百多年的沧海桑田，如今的华清宫就只剩下眼前这几个主殿，侧宫。当年的繁华只有在书本里，在周边残垣断壁里寻得一点感概。

“命运为什么要摆布我们？”海棠又想起自己的伤心事。

“人心。”尚琰回道。目及之处白雪如茫，看着多宁静，多纯洁。可是就在这单纯之下，又有多少龌龊多少污秽在暗波涌动。古往今来，人人都在为一己私心拼搏拼命。多少人想当皇帝，想统领天下，结果一将功成万骨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可历史总是这么相像，犹如轮回，一轮又一轮。

往小里说，还是芸芸众生的私心更实在一些。无非是为了生计，为了爱人，为了心头好。小日子，知足常乐。在太平年代里，朴实平庸却拥有最大的幸福。敏敏，你就是我的心。我就想和你过这样的日子，看细水长流，看繁华成锦。一日一日平平淡淡，却又内心充实满足。

可如何才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海棠看着尚琰眼里折射出白雪的光芒，明亮澄净，可自己心里却只有黯淡混浊。如果能为爹爹翻案就好了，一切回到正轨，恢复她的身份。她就能名正言顺，就能与尚琰双宿双栖。

可是谈何容易。尚琰想他皇爷爷近些年把开国功臣都尽数杀绝，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莫须有的罪名真是五花八门。连最足智多谋的宣国公李善长都没能逃过一劫，更何况那嚣张跋扈的蓝玉呢？蓝玉武将出身，行事作风自然不比常人受得拘束。但要说他谋反，真是毫无道理。尚琰苦笑得摇摇头，把自己知晓的讲与海棠听。

朝廷里皇亲国戚的关系盘根错节。蓝玉也是皇爷爷的亲家，他女儿嫁得是成ap;都喝的喜酒可不就是他俩的？而且，蓝玉的姐姐嫁得是开平王常遇春，他们的女儿生前是太子妃。这一论，蓝玉又是皇太子的妻舅，是该有多亲？

蓝玉为人是有些桀骜不驯，但对皇太子却是忠心不二。太子病薨，皇爷爷钦定了允炆继位，蓝玉也是拥护相当。他位极人臣，允炆是他重外甥，他完全没有理由谋反。怕只怕朝廷别有用心的人想斩除允炆的左右傍手，伺机谋位而诬陷了他。而皇爷爷也真是老迈昏庸，他爱允炆，听不得一句别人对允炆不好的话。谁对他有威胁，他就杀谁，一心只想为允炆铺平登基道路。殊不知，如此这般反而中了某些人的圈套，反被某些人利用。

“论资排辈，你那么多皇叔都在允炆哥哥之前，不服他是正常。可是我爹爹如何被牵连进去了？是谁这么歹毒，要谋害我一家？！“海棠激动得又泛起泪光。

“这次我上京一定查个清楚。“尚琰心里也有很多疑问，也教他无法理解。

若别人坐天下，也许毫无希望可言。但若是允炆哥哥，印象中他是个很文气很可亲的大哥哥，兴许可以翻案呢？我又不要给蓝玉翻案，他牵连的案子那么多，总有冤假错案在里头，我爹爹的就是。只要允炆哥哥能够重新审理此案，就一定可以还我爹爹清白。那一切一切的错乱就都可以拨乱反正啦。海棠此刻脑子里只有翻案这个念头，听多了尚琰的“如果早点如何如何“，她觉得翻案可比追悔来得更实在。既然有一线希望，何不试试？

尚琰叹口气，女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