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唾沫丁(2/3)

但罗洪却说，做赔了生意那是一等一的大事，必须要究出个所以然来。

要说这也没什么不对，可你要以为罗洪这种人行事的出发点是正常人想的那样，那可太天真了。

赔了钱，罗洪这种钻营了一辈子的人，第一时间抓到了事情的重点：责任谁来抗？

于是这位新任罗掌柜开始了他的表演，召集了店铺的所有伙计，从因小失大说到细节决定命运，从防微杜渐一直说到三岁看老。总而言之，罗掌柜差明说这次经营事故是由于某个鉴定师的懈怠而造成的了。

老林头冷眼看着罗洪蹿下跳，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掌柜的做生意赔了钱，一时下不来台，说两句说两句吧，我要是当着一屋子人反驳，他不是更下不来台了么！我都这一把年纪了，还怕背锅么？背吧背吧！

可背锅这种事儿，有了第一次有第二次。

说鉴定师是一间店铺的灵魂并不为过。像碧落斋这样的店铺，做的生意很杂，法宝、灵器、法器、符箓、丹药、古董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要搞一些。一点儿不夸张的说，碧落斋买进卖出的每一件物品都是老丁头过过手的。

可问题出在这每件东西都过手。

一名鉴定师要做的工作专业性很强，他首先要做的是确定一件物品的真伪，然后在这个基础评判这件物品的等级，最后定出这件物品的大概价值。

重点在这里——大概价值！

一件物品的价值清清楚楚地放在那里，但价格却并非一成不变，否则商人这个职业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鉴定师会给出一件物品的大概价值，至于这件物品应该花多少钱买？又要卖多少钱？打算赚到多少利？那是掌柜的职责了，鉴定师可没有这个权利去做主。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实际情况却时有偏差。

掌柜的位高事杂，不可能事无巨细都亲自过问。况且，很多东西的价格其实并没有什么水分，如说兽核，一阶的该是那么些钱，二阶的也应该是那么些钱。收购价多少？出售价又是多少？都明明白白放在那，没什么好研判的。

所以在店铺的正常经营过程，鉴定师鉴定出了一颗兽核的等级，其实也是给出了收购和售出的价格。其他东西其实也大多如此，只要真伪没有问题，那价格大家都心知肚明，真正需要请示掌柜定价的物品只占很少一部分。所以说，老丁头这么个资深鉴定师，绝对是有相当程度定价权的。

人说权利越大，责任也越大。可要是换另一个角度来说，那可好说不好听了，那是做得越多，错的越多。

正因为老丁头有定价权，店里的每件东西还都经了他的手。那么，如果店铺赔了钱，赔钱的祸首又不想承认，偏偏这店铺还是那祸首说的算，那么老丁头背锅定然成为了常态。

这个罗洪绝对是一朵葩，他有一项神的被动技能，叫做选择性失忆。

这门技能可以让他轻易忘掉自己犯的过错，还能无娴熟地将责任推到旁人身。罗洪是凭着这一手技能混成了掌柜的，并且还将继续混下去。

老丁头背了一锅又一锅，罗洪对他的态度却从开始的客客气气转成了冷眼相对，老丁头对此表示完全不可理解。他心想难道罗洪的被动技能竟然强大到连他自己都能骗过了么？他该不是真的以为那些错都是我犯的吧？

事实证明老丁头猜对了。罗洪只记得两种事，一种是他自己的英明使某笔生意赚了多少，另一种是老丁头的过错致使店里赔了多少。

如此一来，罗洪掌柜日渐膨胀了。

罗洪开始在不同场合秀自己的英明果决，也同时将老丁头贬的一无是处。

这下老丁头可不干了，锅我可以背，你拿我当台阶下也行，但你这么个干啥啥不行的货还敢质疑我的专业素养？

虽说老丁头一向不觉得自己在鉴定一道有多高的成，可也实在忍受不了一个傻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贬斥。

老丁头怒了。

可是生气又有什么用，人家是掌柜的，你又能拿人家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