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棒棒糖(2/2)

“不走啊，也行，那你把道让开吧！”

听说人死后，头七会回魂，回家看望亲人，莫非自己这个倒霉催的，真的撞到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了？陆方强忍住恐惧，挪动脚步让开道，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老人，一个推自行车的老人！

自行车？

“啪！”

陆方的眼睛瞬间瞪大，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他姥姥的，自己快把自己吓死了！

什么鬼魂，现在才九点多，即使真有，也不应该这么早就出现！再说了，哪有鬼魂骑自行车的，这就是一个晚回家的老头！

“小伙子，你怎么啦？是不是天太冷，冻着了？早点回家吧！”

老头被陆方的动作整迷糊了，经过陆方的身边，善意提醒了一句。

我这是冻的吗？我这是冻的吗？

陆方哀怨地看了老头一眼，大晚上的，你老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有气无力的！他有种骂娘的冲动，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对老人他向来是尊敬的。当年，若不是那个好心的孤寡老人收留，他早就死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大爷，我帮您推吧！”

看老头推的有些吃力，陆方上前帮忙。

“是你这小伙子啊，我认得你，谢谢啊！”

老人也没客气，道了声谢。

确实认识，陆方早晚在小区散步，见过老人不少次。

“大爷，您住这栋楼吗？那边过世的大爷，您认识吗？”

“你说老何啊，一栋楼的老邻居了，怎么会不认识！他很宠自己的孙女，腿脚不好，还经常给孙女下楼买这买那。听说，就是因为要给孙女去买棒棒糖，一跤摔倒，才走了的！”

老人有些感慨，摇头唏嘘。

居然是这样！

陆方的眼角有些酸涩，低头看着手中的棒棒糖，那轻飘飘的棒棒糖好像变得无比沉重。眼前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一跤摔倒在楼梯上，看着手中的棒棒糖，眼中流露出不舍和无奈。

舐犊情深，爷爷奶奶的爱，永远是最包容，最没有原则的。为了孙子孙女，他们可以毫不在乎自己，即便是死了，依然有着难以割舍的牵挂。当年，那位孤寡老人对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小伙子，我到了，谢谢！”

“不用谢！”

前面是一处楼道口，陆方将自行车还给老头，揉着发酸的鼻子，掉头往回走。冷冽的寒风，被心头那暖暖的温情阻塞，他的动作恢复了灵活，脚步也变得轻快了很多，他要帮助老人，完成老人的遗愿。他相信，对孙女如此牵挂的老人，一定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即使真的变成了鬼，也绝不会伤害他。

快步走到棚子边，陆方一头钻了进去，不顾守灵的中年夫妇和孩子的惊讶目光，走到了供桌前。凑近了看，照片上老人的笑容真的很慈祥，再也感觉不到丝毫的诡异和阴森，甚至隐约带着一点祈求和无奈的味道。

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这样的老人，值得尊敬！

陆方深深地弯下了腰，脑海中回想起那个抚养他长大的孤寡老人，思念不可抑制的疯狂蔓延。

“您是？”

中年夫妇满脸的疑惑，男人有些不确定地问。

陆方不答，走到小女孩面前，手掌摊开。

“棒棒糖？”

小女孩不敢接，虽然很想要。

“是的，这是你爷爷送给你的，好好珍惜吧！”

这已经不是棒棒糖了，这是满满的爱和牵挂，陆方心中补了一句，将棒棒糖塞在小女孩的手里，转身走了。

身后，一家三口目瞪口呆。

当陆方的身影快要进入黑暗中的时候，小女孩突然哭着喊：“爷爷，你去哪？囡囡不要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