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学术(1/2)

傀儡门的地盘的确大。

数十座山峰，几乎是垂直的悬崖峭壁。山与山之间，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根铁链相连，大部分被浓浓的雾气掩盖。云千夕现在是站在其中一个山头上。高处风寒，云千夕抱着弟弟的尸骨，手劲又大了几分。

“在那里。”阴夜寒向着一个方向走过去，云千夕发现那是一座桥。桥的对面，是一颗巨大的古树。

树很古老，盘虬卧龙般的根须暴露在阳光下，沧桑的树干有三人抱粗。树并不高大，但它顶着一个硕大无比的翡翠色树冠，显得非常耀眼。树枝很长，上面垂下数根细细的藤蔓，深深浅浅的绿色很好看。

古树长在悬崖边上，斑斓的阳光从树叶中的缝隙里倾泄出来，在岩石上悠然碎金点缀。再看桥，云千夕觉得分外凶险。

一条铁链作为扶手，剩下两条铁链上钉着老旧的木条。每过几步就会有一个缺口，整座桥摇摇晃晃，走在上面很容易掉下去，万劫不复。

灵第一个跳了上去，链桥剧烈地晃动，灵小小的身体眼看就要掉下去了，却又在关键时刻稳住了身形。摇摇荡荡，竟平安地走过了链桥。

阴夜寒向云千夕招了招手，也越上链桥，双脚如蜻蜓点水，几下便过去了。

云千夕抱着弟弟的尸体，平稳地跨出了第一步。

链桥在晃，但云千夕仿佛没有知觉一般，一步一步，目不斜视。山风在她的耳边呼啸，凉飕飕的钻入云千夕的衣袖。肩膀上云千函的尸体早已冰冷，沉甸甸地搁在她的肩头。云千夕小小的身影走在晃动的链桥上，平稳，坚定，冷静。她走过的链桥之下，是彻彻底底的空荡——看不到底部的深渊。

云千夕踏出最后一步，平安地过了链桥。

“这是幽花树。”阴夜寒的视线越过已经爬上树干调皮玩耍的灵，轻声道，“傀儡门最古老的树。”

“它一千年开一次花，没有果实。傀儡门有一个传说，这是世界形成之初，神栽下的树枝。”

“傀儡门战死的弟子或者长老，只要尸体能找到，都葬在这里。幽花树下，是幽魂的安息之地。”

“你弟弟，也葬在这里吧。”

“弟弟……”云千夕的眼泪再一次滚落，她颤巍巍地放下身上早已僵硬的尸体，身上全是血污。

“火之舞，予魂之安息。”随着阴夜寒的一声轻叹，玉指挥舞，一道火焰点燃了云千函的尸体。火似精灵，在云千函的尸体上跳跃，使其变成一堆骨灰……

火焰包裹着骨灰，陷入地中。幽花树似乎更加壮硕了。

一道幽暗的光在幽花树根部点亮，上游到树杈之间，在树梢上凝出一枚小小的花苞。

“师父？”云千夕注意到了这个花苞，转过头看着阴夜寒。

“这是伴生花。”阴夜寒陷入沉思，“你弟弟的血脉很强大，可以借幽花树的根生出一枝花来。它的汁液，有你弟弟的血。”

“……”

“回去吧。”阴夜寒的手轻轻拍在云千夕的肩膀上，“你可以天天来陪着他的。”

良久，阴夜寒才得到回应。

“是，师父。”

……

云千夕已经按照傀儡门规，沐浴，换衣，理发。她并没有住到傀儡门过去弟子们的“格子房”里，而是在一座山峰上的独立的小石阁。此时的她一身黑袍，坐在竹席上听讲。衣袖口上画着断断续续的血色符文，一头长发已经梳好，一支暗紫色的簪子上镶嵌着一枚晶莹剔透的宝蓝色晶石。

一番梳理过后，云千夕几乎变了一个样子。

白里透红的皮肤，细细的眉毛下一双精致的眼皮微微颤动，细密的眼睫毛就是最好的装饰物。鼻梁小巧，一双唇瓣如同精心抹过露水的玫瑰花瓣，透出深紫的唇色，显出几分妖异，几分神秘。一双琥珀色黑眸，似有清泉流转，折射出斑斓的光斑，无可挑剔。

阴夜寒正拿着一卷竹简。

“这是傀儡门的傀儡丝修炼法。”阴夜寒展开竹简，阅道：

“傀儡玄丝经，一曰：凝。”

“精神力之混沌，唯有化己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