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下）(1/2)

待我再次醒来时，已是凌晨。我挣着从锦被中支起身子，只见何苏叶正坐在桌边，大抵是听见我发出的声音，便赶忙过来扶我。我见他脸上有几分倦意，便晓得他夜里并未曾合眼，有些心虚，眨巴着眼睛瞧他，晃了晃他的手臂撒娇。他脸上依旧不见笑意，只是沉着脸色定定地看着我。

我从未见过他这样阴沉的表情，觉着他此番是当真动了肝火，便低了头默了声，想偷偷地钻回被窝里头躲上一躲，却被他伸手一捞，捞到怀里。他眸中墨色沉沉，浓得化不开。

“苏叶……”我小小挣扎了下，他轻轻皱起眉头，低声训斥道：“还不老实一点？你又不是不晓得祁渊的身份，见着了本该躲着些走，你却偏偏跑去和他喝酒。若不是你手上那只玉镯，你……”他的话忽然停住，一时没了下语，低下头来看着我，眉眼间情绪复杂，似是后怕，又像是自责，声音也跟着沉下去，“我差点就来不及……”

我见他如此模样，鼻头一酸，眼眶里泛起一阵温暖的湿润，嘴里却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今日，我若是当真……你会不会嫌弃我？”

何苏叶的手一顿，将我搂得更紧些：“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你是我结拜的妹妹，我怎么会嫌弃你？只是……溪竹，你可晓得，若是我今日晚了一步，会发生些什么？”

我闷闷地点头。

我自然晓得。我又怎会不晓得？我只是实在不敢想，如若他当时没有及时赶来，我如今，究竟会怎样的光景。

我是真的害怕。

我勉强弯起嘴角，冲他笑道：“所以啊，你看，你又救了我一次，我欠了你这样多，叫我今后该如何还你才好？”

“你……当真想还我？”他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笑意，只是大抵是被我吓得太过，声音仍是有些低沉沙哑，不似从前那般温润好听。

“那是自然了……我向来是不喜欢欠别人东西的……”想到依何苏叶的个性，大抵不会当真要求我做什么，我便装模做样地拍了拍胸脯，谎话说得连自己都不相信，“若是兄长有什么需要小妹做的，小妹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既然如此，便今日还我吧……省得过来几日，我便把这件事忘了。”

“咦？”

这倒是个意外，我下意识地愣了愣，还未回过神来，额头上忽然传来温热而柔软的触感，却只是轻轻一顿，很快便消失了。我呆了两秒，方才意识到这究竟是什么，脸上一下子如火烧般滚烫，下意识地伸手去推他。何苏叶看着我烧红了脸的模样，微微笑道：“方才不是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么？”

“我、我只说报恩，没说可以耍流氓啊……”我哭丧着脸说了声，想到自己方才信誓旦旦，又觉得有些理亏，只得扁了扁嘴，“我也没有要赖账的意思……我、我只是没反应过来……”

说罢，我伸手轻轻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小声道：“那好吧，你救了我这么多次，我就以身相许，让你抱得久些……”

他莞尔：“溪竹，我觉着以身相许似乎不是这么个意思。”

“我觉得它就是这个意思！”

……

许是祁渊那厮在酒里下的药太猛了些，翌日清晨，我的脑袋仍有些钝钝的迷糊，像是里头被搅了一团浆糊。在床上躺了两天，我觉得浑身懒散，不太舒服，便从被中爬起来我倚在床边休息。门忽被“吱呀”一声推开，我以为是何苏叶，正想钻回被子里作出老实模样，却见初音端了碗汤药进来，见我醒了，便道：“急着钻回去做什么？苏叶上神正忙着给想容抓药，打巧到了你吃药的时辰，便让我先给你端过来。他在这药里头加了糖，应该不太苦……”

话说完，初音大抵是觉得不能这样轻易便放过我，板起脸来一本正经地数落道：“我说你好歹也是个掌管一族的神女，心里头怎么就没个算计？竟跑去同个魔君喝酒，还被他下了绯雪散。要知道这绯雪散一下，十日之内功力全失，你说这可怎么好？若不是苏叶上神来得及时，你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