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下）(1/2)

“师父向来行踪神秘，我同他一别已有数百年的光景。前两日我忽然听说他回了朱雀族，这才匆匆赶了回去，没来得及告诉你。”何苏叶同我解释道，“师父听说你在此处，想见见老友的孙女，便要与我一同下凡来看看你。”

“这样啊……”听到这位素来活在传说之中的老前辈如此记挂着好友的儿孙，我心中既感动又羞愧，“怎么好意思让老前辈来看我……按道理，应该是溪竹前去拜见前辈才是……”

我一面说，一面佯装恼怒地去看何苏叶：“你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若是提前告诉我，我早就过来拜见前辈了……你这是故意叫我失礼吧……”

“不怪他，不怪他……”杏林君摆摆手，乐呵呵地吹着胡子，“你这小姑娘倒颇有你祖母的风范，想当初我去你祖父家做客，没少见你祖母像这样数落他……”

我心觉这句话说得古怪，微微地红了脸，尴尬地咳了声。何苏叶在一边同我解围道：“师父，你方才不是还同我说，要给溪竹瞧瞧病？”

“你这是何意？”

我话音未落，那厢的杏林君便把话头接了过来：“我听苏叶说，你前两日受了些小伤，身上又有多年的寒症，便想着给你瞧瞧。你也晓得，咱们做医家的，逢上个病人，就喜欢替他号号脉，早成习惯了。”

听他如此说，我也不敢驳他的意，只得老老实实地把手伸过去让他号脉。他静静地听了会儿我的脉象，放开我的手，朝我道：“你身上的伤倒是调养得差不多了，只是这寒症虽被压着，到底尚未根除。你这寒症，少说也有五千年上的光景了，是怎么来的？”

“我小时候贪玩，一个不小心，掉进了遗忘池……”我低了头，嗫嚅道。

“你这小丫头也是，这遗忘池是多危险的地方，池水里头的寒气比那三昧真火还要厉害得多，难为你还能捡回一条命来……”听了此话，杏林君脸上浮现出一抹愠色，话语里也透着大夫和长辈的严整。

“可不是……”我吐吐舌头，“幸好有离……啊不，祖爷爷的仙池水，才把我身上的寒气压了下来……”

“原来是离渊神尊……”杏林君沉思了阵，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也不要太过担心，神尊的仙池水已将你身上的寒气去了大半，剩下的这些，今后大抵也不会发作。若是好好注意调养，兴许能完全好起来也未可知。”

我点点头：“多谢前辈。”

“客气了不是？”杏林君挑挑眉，又露出那副为老不尊的笑脸来，“我同你祖父可是过命的交情，这么些小事，有什么值得谢的？”

他停了停，又道：“唔……刚才外头是不是有卖桂花糕的声音？说了这么老半天，还真是有些饿了，溪竹丫头，要不你出去替我买一块回来？”

我思忖着，他们师徒二人几百年未见，必然有许多话要说，我一个外人死皮赖脸地呆在这，也不太合适，便点点头答应了。谁想这杏林君大抵是年纪大了，耳朵不甚灵敏，我出门逛了两三大圈，都没有找到那所谓的“桂花糕”，只得怏怏地无功而返。刚走到院子里头，便听见屋里传来他们二人的交谈声。偷听人家师徒说话委实不甚光彩，我正打算再出门逛上一圈避一避，却隐约听见屋里头提起了我的名字，不由自主地把耳朵凑到了门板上。

我在外头等了半晌，门里却莫名地安静下来，不晓得过了多久，我才听见里头传来轻轻的咳嗽声：

“溪竹丫头回来了？怎么不进来？”

“呃……我刚刚……刚刚才到的……”我推开门，作出低眉顺眼的表情，“我……我在街上找了找，没有找到桂花糕……”

“没找着便没找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杏林君和善道，“没找着吃的，爷爷我又不会吃了你……”

“您就别拿她打趣了，”见我一脸窘迫模样，何苏叶在边上笑道，“她脸皮薄。”

杏林君瞥了他一眼，笑中带几分奸诈之意：“心疼了？”

何苏叶无奈地看他：“溪竹是我新认的妹妹，您别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