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牡丹判（4）(2/3)

“姑娘不恨他。”她扬扬脸，面容隐现几分得意之色，“姑娘死之前不记事，对前尘旧事已浑然不知。但她为了窦靖夷吃了那么多苦，怎能便宜窦靖夷？”

于是，我请了法事，将她留在身边，并告诉她当年的事……

话落，冷风灌来，门闼大开，门口赫然站着雨师妾。

“赵家的牡丹，你知道一切？”

她的声音低低沉沉，一如既往不掺杂任何生气。花不如轻轻抿唇，未作回答。

赵生庭院的洛阳红常年不败，是因为什么？

——花不如既然能查出窦靖夷转世，定不会不知道崇明碎玉这妙物。

——她从黑市重金淘来碎玉，凝结璇玑的魂魄，埋在牡丹中，又搁置门口，故意让爱花如痴的赵老爷瞧见买下。

那些痛苦的事，她已经悉数告之与璇玑，等璇玑苏醒，不堪回首的回忆会在灵魂深处发酵，逐渐酿成一碗苦涩辛辣的复仇的酒。而赵文彬便是饮酒人，这是他前世欠下的血债，今生必须偿还。

赵生来讨喜儿时，花不如便知璇玑醒了。不过万万未料到，璇玑下手迟了，赵文彬反倒被铁怀恩抢先杀了。但他行凶的目的是为复活妻子晚|娘，与自己与姑娘都是可怜人，倒可原囿。

她笑意愈发浓郁，周涣嘿然，雨师妾打破沉默：“不恨。”

花不如怒目道：“你说什么？”

“她不恨。”雨师妾斜睨，“听清了？”

璇玑确实认出赵文彬，是恨过，但赵文彬只是无辜的转世，前世的债，璇玑选择翻过。况且，赵文彬爱花如此，璇玑有次不慎显灵，他还以为是花神下凡，愈发尊重疼爱。这一世的他对她的真心不假，璇玑到底原谅了他。

赵文彬询问如何救她出来。璇玑玩笑：“我肉身已毁，真要我出来，得找个面上有痣的姑娘。”她笑时，眼角三滴水红色的痣随笑意微微牵动，像冬日中雪枝上的一点红。

她是玩笑话，可没想到赵文彬竟然当真找了个面上有痣的小姑娘。璇玑无奈，只得附身，但因法力低微他人之躯壳用起来分外生疏艰难，安慰道：“这具身体我用起来怪得很，也不愿为了你我一己私欲而牺牲一位姑娘，我仍是在牡丹中，每日都将之细细照料，十五那日我是会出来的。”

赵文彬只得送喜儿回去，可回来便撞上铁怀恩。铁怀恩错手杀了他。他倒在花坛边，血流了一地，浸透牡丹的根。

“……我……”花不如倒吸冷气，“我怎知你是不是胡诌诓我？”

雨师妾从容挥袖，手里多出一株尽态极妍的牡丹来：“你可识它？”

从周涣这看，这是朵已枯萎的牡丹。可从花不如的视角看，却是尽态极妍着，恍临暖春着。

“那个负心汉这么对她，她还执迷不悟！”花不如坚守不住，笑容破冰般露出扭曲的模样，扑来要夺牡丹。

雨师妾闪身一避，道：“我既可使它死而复活，便知前尘旧事。”掌间带风，花不如摇晃几下，轰然倒地，雨师妾冷漠地望着她，语气不带一丝情感，道：“璇玑已魂飞魄散。”

碎玉得了凡人心头血的滋养，登时邪力大增，但力量太过强大，竟发生反噬。璇玑的魂魄被撕得七零八碎，只余几缕栖在喜儿身中，这也间接促成喜儿会见到二十年前的陨落。

而那晚的喜儿问周涣问题，已是璇玑强弩之末，她借喜儿之口问世人一个问题，在问完后，永久睡去。

“……”周涣凝视那株已经枯萎的牡丹，道：“窦靖夷真的是负心将军么？”

雨师妾不置可否道：“史上璇玑被送走当夜，鬼粥族夜袭翫月野，窦靖夷马革裹尸，永垂不朽。”

边陲关山埸，朔风凛冽。一泓冷月之下，狼鸣四起，窦靖夷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帐中，借着烛火，拆开信。

信里说，他最近不回信，她担忧他特来看看，不出意外，廿二她就到了。

一抹清俊无奈的笑意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