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魏灼(1/2)
魏灼端坐在妆台前,看着牡丹缠枝花铜镜中的自己,一动也不动。
镜中的小姑娘,十三四岁的样子,神情悲切,苍白的脸色和披散的长发,更显眼珠黑亮得吓人,仿佛藏有无边天地,能吸了人去。
站在她身边的大丫鬟集云低垂着头,轻轻地说道:“姑娘,三太太和老太太就到了,不如奴婢先为您拢好头发?”
这话,她刚才已经说过了,只是姑娘没有反应。眼见着三太太和老太太就到了,她便再说了一遍。
自从姑娘落水醒来后,就一直坐在妆台前发愣,到现在快一个多时辰了。集云在想姑娘或许真的是吓怕了,连反应都慢了些。
这下,魏灼有反应了,眼神动了动,略显沙哑的声音说道:“不必,这样就好。”
她落水历经生死挣扎,这副模样才是最真实的。
就算她待会神情、说话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都能归结为落水吓着了,而不会让人觉得怪异。
集云听了,恭顺地点点头,细心地整了整魏灼身上的棉袄,随即听到魏灼问道:“如今是什么年日?”
集云微愣,下意识地回道:“建和十五年正月初三。”
什么年日这样的小问题,集云作为大丫鬟,当然十分清楚,但是姑娘也不知道吗?奇怪了。
魏灼听了,垂下了眼帘,没有再说话。
正月初三了,离除夕的血夜,已经过去三天了。
原来,她脑中所知道的那些,都是对的,现在所看到的,也不是梦魇……
恰在这时,门外出现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随即门外有一个清脆的声音汇报:“姑娘,三太太和老太太来了。”
很快,一行人就走了进来。最前面的,是一个中年妇人,三十多岁的样子,一身黛蓝宝相花纹衣裳,手臂旋绕着银花纱罗披帛。
圆润的脸上,有焦急忧虑的神色。
她的身后,紧跟着一个老太太,穿着暗红寿字纹衣裳,脸上同样有重重的忧色。
中年妇人快步走近魏灼,边扬着声音说道:“赶紧去床上躺着,这才醒过来,不要呆坐妆台。集云,你是怎么侍候姑娘的!”
那妇人见到魏灼苍白憔悴的脸色,不由得眼眶一红,声音低了下来,怜爱地说道:“我的儿,你受苦了……”
那老太太站在后面,也红了眼睛,显然是真心实意记挂着魏灼的。
这两个人身后跟着好几个嬷嬷和丫鬟,俱都低垂着头,步子细碎。
魏灼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妇人,熟悉的相貌,和自己所记得的没有太大差别。
这个是……是母亲的闺阁好友卿姨,她是承兴伯府三房的太太,自小就和母亲交好。
以往在曲家的时候,自己会时不时见到她,还曾收过她一只白玉梨花钗!
魏灼眨眨眼,不知何时聚拢在眼眶的泪落了下来。
她想像过去那样,称呼着眼前的妇人,可是话语含在嘴中良久,却始终吐不出来。
她不能唤“卿姨”,更唤不出“娘亲”。
是了,她不再是曲家的曲慈了,她已经死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变成了魏灼,变成了卿姨的女儿,变成了承兴伯府三房的姑娘魏灼!
曲慈,死于曲家血夜当中,而魏灼,在落水的时候就死了,如今是曲慈变成了魏灼,继续活着。
——这个事实,她在妆台铜镜看到自己的样子时,就知道了。
她不知这匪夷所思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却迅速衡量出自己要做的的事情,还有自己如今的身份。
如今她既还魂在魏灼身上,就要做原本魏灼应该做的事情,不能让卿姨再受一次打击。
在卿姨的心目中,魏灼落水被救回了,若是她知道真的魏灼已经不在了,会怎么样?
她怎么忍心说出魏灼早已不在的事实?既为其子,当守其母,她既然替代魏灼活着,便要做到这一点。
此刻见到卿姨,魏灼不由得想起了早上刚醒来时的情景。
那时她僵直地躺在床上,强忍着心头的骇然,将外间一男一女的说话听得清清楚楚。
“大夫说灼儿已经无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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