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话 受挫(2/3)
着雨来到松年堂。叶连翘心中晓得她们多少是有点不痛快的,略作寒暄之后,便将准备好的内服丸药和外用膏子拿了出来。
这一遭,她真的是万分小心了。
外用的膏子,是以刺蒺藜、栀子仁、淡豆豉和木兰皮制成,四种药材研成粉末之后,用醋浆水调和均匀成泥,只消夜里睡前涂于面上,早晨日出之前用热水洗去即可,没有再添加任何如硫磺那般容易引起人不适的物事,该算是非常温和;
至于外用丸药,是叶谦亲手制出的金花丸,里面是茯苓、黄柏、黄连、大黄、桔梗等物,研成细末后用井水调,搓成的小丸,同样没添加任何刺激之物,主清热泻火、消肿解毒,尤其对酒渣赤鼻的症。
此番,聂姑娘的娘没有再像上回那般对叶连翘千恩万谢,目光之中,带了点怀疑之色。
“叶姑娘,我家闺女的这张脸已然成了那副样子,实在经不起折腾了啊。你这药……到底管不管用?你要是实在医不好,同我们说一声就行,我们不怨你,也好趁早去想别的辙,你可不能尽着给我们拖延——你生的好,年纪又还小,想来往后是不愁嫁的,我闺女这年纪却是等不得了!”
虽然很不想表露,但叶连翘的确是被她这车轱辘话弄得有点烦了。
说了一千次一万次,定然会尽力,可她们为何始终强迫着她保证?她能保证什么?这些话,即便是跑去正经郎中面前说,人家也决计是不会搭理她们的!
叶连翘委实觉得乏,伸手揉了揉眉心,正要将她那说得自己犯恶心的一番话再嘀咕一遍,那妇人却好似是并未真个等她回答,拿起桌上的药,牵着她闺女慢吞吞地离开了。
叶连翘抬头往她俩的背影扫了一眼。
那外用药,她在心中反反复复琢磨了不知多少回,药书都翻来卷起了,按理来说,应当是不会出问题。内服的金花丸,更是她爹,那个走南闯北见识颇多,且十分受人信服的好郎中亲手搓制而成,如果她连自己的爹爹都不相信,真不知还能信谁。
这两种药,她已经尽力避免出现半点纰漏了,不求有奇效,只希望能不出岔子。其实她明明应该安心的,可为什么,心里头却隐隐觉得非常不安稳?
人有时候,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因为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叶连翘在惴惴不安之中度过了两天,直到再次与聂家两母女见面,她才真正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时她就想,如果那天和元冬、平安一起走出松年堂大门的时候,自己能够直奔彰义桥去吃甜汤,没有看见杏树下站了两个人,那就好了。
她认为不会出纰漏,可到头来,却终究是出了大纰漏。
这日里,曹纪灵跟她爹百般闹腾着要来找叶连翘玩,缠了一整晚,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不捣乱,终究如愿跑了来。叶连翘自打与她七夕同游之后,俨然成了好友,见了她自然高兴,但聂家母女一来,一切就变了样。
那位聂姑娘的脸,比四天之前来见她那时,情况更加严重,甚至应该说,那脸已经没个人样儿了。
短短两天时间,原本只生在鼻头、鼻翼、额头和两颊的红斑丘疹,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到了全脸,打眼瞧过去,她的整张脸全是一片赤色,压根儿找不到眉毛眼睛在何处。与此相伴的,是钻心的痕痒,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脸上轻轻地咬,不至于让你疼,但你就是别想好好睡个觉,或是踏踏实实吃上一碗饭。
一切就这么发生了,事情真的一发不可收拾,走到了最坏的那一步。
上一回,聂姑娘的娘虽然心中已有不快,却尚能保持冷静,觉得自己闺女的脸毕竟需要叶连翘来医,可今天,她整个人都癫狂了。
叶连翘不想再去回想,当时聂姑娘她娘是怎样的情形,她吼叫了些什么,她是怎样诅咒的,是如何扑上来撕打又是怎样被拉开,都一概不愿再想起一分一毫。
甚至,她没法子去琢磨,自己和叶谦,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因为原本不应该有错。<
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