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网下之雀(1/3)
粮仓里的粮袋堆积如山,垒成一堵堵高墙,直将狭小的帐子隔成了迷宫。
白维扬和岳知否摸黑钻进一个存放粮食的帐子里,两个人摸索着前进,直到走到了靠近帐布的地方。
隔着帐布,他们可以隐约看见外面的演武场。成百上千临时募集的民夫被驱赶到演武场去,士兵们呼喝着把他们赶上前,一个个盘问。城郊的军营里常可听见夜枭的鸣叫声,外面寒风盘旋,风声和夜枭声已经分辨不清了。两个人躲在狭小黑暗的帐子里,听着外面搜查军营的响动,谁都没有说话。
安静的室内他们甚至听得见对方的呼吸声。帐子里冷,岳知否抱膝坐着,因为怕外面人听见响动,她连搓搓手呵口气取暖都不敢。旁边白维扬大概是感觉到她冷,便往她那边悄悄挪了挪。贴着他的手臂,她稍微暖了些许。她用手肘碰了碰他,白维扬知道她有话想说,便侧过头去,把脸凑到她旁边。
岳知否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韩退思……还会追来么?”
他们今天临出发之前,曾经商议过逃脱的事情。两人一致断定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军营会被封锁,敌众我寡,贸然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强闯不是个明智的做法。当时白维扬想了想,说道:“我们可以在粮仓里躲着,我们是作为民夫混进去的,出了事,他们肯定先把民夫召出去查,粮仓里没人,正好躲着。”他拿折扇的扇柄去戳床,一边戳一边拧着眉头说道:“只是不知道韩退思放不放手。他是明眼人,他肯定知道我们想逃。他若不穷追不舍,找不到我们,他也就撤了,他一撤,军营里那些武夫不是我们对手。”
白维扬看着外面士兵盘问的动静,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沉默了一下,他才回答:“他左尚书仆射,命比我们的珍贵的多,按理来说,他不该逼我们拼命。”
“只是他这个人……”他无奈地笑了笑,“比你还死心眼。”
岳知否不反驳他,只端坐着,听着外面的动静。整个粮仓里安静得过分,连外面那些士兵和民夫都渐渐地散了。这种时候越是宁静,越是让人害怕。夜里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没说话的白维扬把手探了过来。
岳知否在他碰到自己之前伸手把他手抓住,接着她把耳朵凑过去,等他说话。他却沉默。
他自己把手缩了回去,岳知否也没理他。继续这样安静了一会儿,白维扬又把手探过来了。
“你做什么?”
“……”白维扬犹豫了一下,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启齿:“我今天……总觉得有些不安。”
“不安?”在这种地方谁能不觉得不安,“为什么?”
“没什么。莫名的。我……昨夜似乎做了噩梦,梦见你半路不见了,刚才你一直不说话,我就有点不太自在。”
岳知否笑他:“梦里的事你都信?”
白维扬一个男人当然是不肯承认的。他默默地把手缩开去。
但想了想又确实很不自在,无原因的不安比实在的恐惧更让人难受。白维扬没再跟她费唇舌,他干脆把手伸过去,抓住了她的手。
岳知否没躲,两个人在黑夜里十指紧扣,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外面的平静已经持续了很久了,风浪以出乎他们意料的速度平息了下来。帐子的那边一直都没有光,忽然,一阵震天响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夜晚的平静。两个人都感觉到彼此不自觉地握紧了手。
帐布此刻成了幕布,上面映着一个穿着曳撒,悬着长刀的人。那人双手环胸站得笔直,他目视前方,下巴微微仰起。这姿势他们两个都无比熟悉了。韩退思每次站在一边冷眼旁观手下抓人折磨人的时候,都是这副姿态。
两人紧贴的掌心被冷汗濡湿了。
他们到底只是寻常人,两个人对抗这么多的人,其中还有一个恨他们入骨的天才。这种时候谁都是要怕的。岳知否本来就觉得冷,现在更是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为了缓解自己的恐慌,她颤着声音跟旁边的白维扬说话。“你怕?”
白维扬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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