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十二章 累葬(3)(2/3)
车一前一后,轱辘转了起来,慢腾腾往西长坡那边挪动。围着秦大楞的棺材的龙杆镜子映出了对面的山和松树,慢慢挪动。栓成带着其他的子孙在后头,一步一停跟着。耳朵跟前是主家那个尖细刺耳难听的声音。官庄的人们没见过这种发送的场面,排场的每个过程看得都很稀罕。主家嘴里吐出来的词儿听着跟鬼叫差不多,难听却很吸引人。因为是西乡人的口音,官庄人有些时候听不懂,知道个大概。主家招呼大楞不要挂记家里的大小,安心走。润成跟大哥一边一个,扶着龙杆最后头。他时不时抬起脑袋看看那个明晃晃的镜子,想起家里老人们走的时候,都差不多是这么回事。人活得千差万别,死了以后能带着的也就是这个木头盒子。不知道是第几回抬起脑袋的时候,车才挪动到了西长坡的坡跟底,走得慢反倒是更受了。镜子里还是有些松树的影子,里头夹着两个影子。在松树底下的影子,从这边看过去并不清楚。只是两个黑影子在松树跟前,开始润成以为是在那头等着打帮的人,抬起脑袋,坡顶上圪蹴着的七八个人,都在那边等着。润成心里一沉,赶紧回身看对面,是的,两个影子就在松树底下,可是松树歪着脖子长在崖边上。底下怎么能站着人?心里总是觉得是两人,一眼看过去却也不机明。从这儿开始,润成走得脚步乱了,后头的宝成很快就看出来了,他拽拽二哥的衣裳,问怎么了。润成指指对面,宝成看看,不以为然说,没事。他反问二哥,每年为了防止老家雀、喜鹊吃粮食,地里都是要扎些假人吓唬这些鸡虫的。闹不好就是随手扔在那边的假人。宝成叫二哥不要乱想。听弟弟这么说,润成心里安定些,这支队伍开始拐过了西长坡的圪角,开始爬坡。越野车的劲儿确实很大。可是后头的是六轮的大汽车,这么大的个儿,发动不起来,上头还有正经木头做得龙杆,柏木的棺材。这么一来。越野车爬坡也是很吃劲儿的,眼看着后头烟筒里冒出来的烟成了灰的,成了黑的。就这,也只是走到了半坡的时候,越野车的轱辘开始打滑。四个轮子都像是冬天滚在冻粒上一样,光是冒着黑烟轱辘在地上磨了一圈又一圈。主家尖利的声音变得结巴起来,后头跟着看的人也停住了。本来有些娃娃还摘了几个花圈上的花儿闹着玩,这阵也早就叫家里人给扔到一边了。车在半坡上不高不低的不走,栓成也只好带着弟弟们推车了。
二平师父带着人把腿来粗的椽子别在两挂车底下,车轱辘吃上力之后。开始往前挪动。润成他们在后头推得也直喘粗气,发丧的队伍总算是慢腾腾到了坡顶,接着开始了五步一停一跪一哭的程序。其实官庄没有这个做法,小地方讲究归讲究,却总归没有人家西乡讲究的那个水平。栓成把这套龙杆请来发丧老人,讲究是自然的,却没想到自己造出了更大的麻烦。在门口发生的大小事情耽误了不少工夫,日头变得朝西了,在道儿要走得快些。这样一来,五步一停的程序就变得很麻烦。可是开了头不也就得走下去。秦家人大大小小开始站起来跪下的往前走。也不知道是到了秋冬交接的时候,就该起西北风,队伍很快感觉到了风大起来,带着的纸扎很多。都叫风吹得没有了样子。有的都成了光杆杆。
到了地头,早先几日赶着打好的墓子里,爷爷娘娘的骨殖已经放进去了。新土堆出来的圪堆前头就是属于爹的圪洞。龙杆拆开,润成他们抬出了寿材,打帮的人在竖着的圪洞底部放好的圆滚滚得短圪节椽子,每个相隔一尺多。粗麻绳拴好寿材。众人用椽子先抬起来慢慢放进了竖的圪洞里,寿材两头都稳稳搁在底下的椽子上之后,余下就是秦家弟兄们的营生了。润成没有叫大哥下去,他叫着宝成下到圪洞里,一人在里一人在外,慢慢把这个柏木的盒子推到了底下横着掏出来的圪洞里。寿材全部从椽子上下来的时候,润成心也落了地。他猫着腰围着寿材转了个圈,随着宝成出来了。接过宝成递过来的尼龙袋,把几十个装满土的带着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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