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隐忧(1/2)
“是哪家府上的?”程原恩问道。
程原培回忆了一阵,皱脸道:
“不知是哪家的,瞧着与万季山不大合得来,不过稍留一息便走了。”
程原恩沉吟片刻,又问:
“你何时与文王有的交情?怎得从未说起过。”
程原培愣了愣,随即干笑道:
“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日结交往来的都是斗鸡走犬之辈,闲聚玩乐,有什么值得挂嘴上的!”
而文王本就是京中有名的玩乐主。
程原恩不由皱眉,他站起身来嘱咐道:
“你若还想起什么来,便使人告诉我。另外,此事莫要再烦扰父亲,他老人家那里我自会交代。”
程原培巴不得别去程钦跟前找骂。
他笑着起身送程原恩至堂前,一面不迭保证道:
“我绝不去惹父亲动怒,若是想起什么,立时便使人来找你!”
程原恩点点头,转身回了吏部衙门。
待到晚上酉时末,程原恩的官轿才回来。他一回府,连常服也没换便径直去了程钦的书房。
程钦正坐在书桌后看一副字画,灯烛下他须皆白,很是苍老。
程原恩走上前,见桌上铺陈的是程原培送的那副字。
“父亲。”他在程钦对面坐下。
程钦叹了口气,将字画卷起,问道:
“可用过饭了?”
“还不曾,待一会回去垫些便是。”程原恩一顿,继而皱眉道,“二弟的事您不必太过忧虑,不过是酒醉无态引出的意外,未时文王就入宫将此事对皇上禀明了来龙去脉,皇上申时招了万蔚入宫,将事给压下了。”
程钦不置可否,往后靠在太师椅上,闭目问道:
“仲籍是让何人所救,可有眉目了?”
程原恩犹豫片刻,道:
“他那时呛了水,神智不大清醒,说不上是怎么一回事。文王那儿也无人认下,便只说是仲籍命大。”
程钦重重哼了声,冷冷道:
“命大?此话端看万蔚肯不肯信!”他睁开眼,目光凌厉,“万蔚若当真顺着皇上对此事作罢倒也算了,怕只怕他心中怀恨,反倒惹来陈家兴风作浪!”
程原恩静默不语。
程钦的担忧也正是他心下忧虑之事。
如今楚王与宁王两支争斗日盛,而昭和帝一面要用姻家稳固皇权,一面又防外戚权势过大威胁皇权,他便迟迟不定东宫,由着陈万两家各自壮势来制衡彼此。
程原恩官任吏部左侍郎,而吏部尚书又年事已高、致仕在即,若无意外,程原恩位列九卿拜相入阁是迟早的事。
他如今这种情形,最是忌讳站队。
对陈家与万家而言,程家若是一直保持中立倒也罢了,否则,程家就是“不为我所用便要除之后快”的存在。
此回生这种事,程家与万家可说是落下了罅隙。若陈家趁势搅混水,程家便很难从夺嫡纷争中干干净净摘出去。
历来朝政之事,最最凶险莫过于谋逆与夺嫡,一个不甚便是牵累全族的滔天大祸。
程原培的这场意外,着实让程原恩陷入了极为被动的境况。
他不忍程钦忧心烦扰,便将忧虑藏起,笑道:
“父亲,您放心,便是万蔚生事,陈伯效恐怕也没那个胆子敢来与我纠扯……他俩家如今都怕皇上猜疑!”
程钦如何不知这是程原恩宽慰自己之言。
他看着眼前长子,良久才叹了一息,沉沉道:
“回去罢,你自己心中有数,小心防着些。”
程原恩便起身告辞,临出门却又被程钦唤住。
“正明。”程钦垂目看着桌上卷起的字画,“仲籍他如今这般不成器,老夫有不可推卸之责。但他永远都是你的兄弟,你能有今日,也是托了他的福……这一点,你要记牢了。”
程原恩默了默,郑重道:
“您放心,儿子记得,他永远都是。”
程钦挥了挥手,闭上眼不再说话。
程原恩回到凭澜居,一踏进院子便见正屋泛着温黄柔光,窗格后映着人影绰绰。
他不由心下一暖,沉重烦闷之感散去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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