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衷肠(2/3)

“是我爸给了我妈希望。我爸发誓，一定会想办法娶她。誓言这种东西又怎么靠得住呢？我妈就是这样傻。我爸经常不在武汉，为了家族的生意到处跑，但每个月都会来看我和我妈。就是这样的看望和誓言支撑着我妈带我生活下去。可是，在我十岁的时候，她死于跳楼。有人说她疯了。我依稀记得，那阵子我妈精神恍惚。外公很自责自己没能看好她。”

“从那以后，我爸就很少来了，他像变了一个人，开始花天酒地，不务正业。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他给我和外公送生活费，已经是两年前。”

我认真听着，终于明白，为什么牧云会对成都有着那么深的眷恋。那是他妈妈一生的追求，是他真正的家。他妈妈一辈子都在期待一场名正言顺的婚礼，期待着他们能正式成为严家的一员。

可惜，命运弄人。

“筝，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严嘉逸，或者周牧云，是个怎样的人。我没有办法选择出身，选择已经注定的命运。我从小受尽了周遭的流言蜚语，虽然在物质上我爸曾经给过我一切，但我从来没有享受过正常家庭的幸福。后来因为我爸的消沉，我爷爷对他采取了经济制裁，我的生活也窘迫起来。最落魄的时候是六年级那年，我外公病了，花光了所有积蓄，我甚至跟一条狗抢过东西吃。我渐渐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该如何做才能不被嘲笑，才能过得更好。”

听到这里我不禁黯然，原来牧云曾经受过那么多苦。那些苦是我难以想象的。

牧云的声音在雪夜里如同小提琴的乐章一般空灵：“考上附中后，我认识了陈修婷。我第一次见识到，世上还有这样精致的女孩，过着像公主一样的生活。她的性子也跟公主一样刁蛮任性。但我看得出，她本质不坏。我知道她家在本地颇有势力，于是产生了接近她的想法。筝，你一定觉得我趋炎附势对不对？我自己也觉得。当时交了学费后，我手上的钱已经不够一个月生活费了。如果能得到她的芳心，那么至少我不用担心没饭吃。”

“在一起后，她的确对我挺好。给我买这买那，也去看过我外公。她甚至说过，严家算什么，她愿意把整个陈家给我。她总爱说这些大话。”

必须承认，我感动了。小公主爱牧云，真的一点都不比我少。我问：“你真心爱她吗？”

“怎么不爱，我真的爱过她。所以听她说被人欺负后，我立即答应帮她出气。其实那天她心情很差，她那有钱的老爸在外面又养了个情人，那个假面舞会就是她爸爸给那个情人办的。她要去砸场子，没想到被你贞姐给打了。她要报复，这件事真的是阴差阳错。她说要找一个住在胭脂巷，叫杨贞的年轻女孩。我经过打听，就锁定了你。当时我们都不知道，到底杨贞是哪个贞，也不知道还有一个也叫杨贞的人，在我们常去的酒吧弹吉他。”

“修婷只说，对方是个嚣张的女孩子。可是我经过调查，发现你一点也不嚣张。不过人总有很多面的不是吗？我记得见你的第一面是在胭脂巷口。那天你买早餐，我听到你的同学叫你的名字，你朝她招手，笑得一脸灿烂。后来我看你等公交，你一边吃着糯米饭，一边拿着单词本嘴里念念有词。米粒沾了一嘴。你知道吗，当时我觉得你怎么那么可爱。”

原来我跟牧云的第一次见面并非在那帮混混欺负我的时候。

“你一直没有察觉，我大约陆续跟踪了你半个月。我的目的是了解你的人际关系和性格，以及经常出入的场所。可是我却渐渐习惯了看你发呆，看你背单词，看你插吸管时被豆浆喷一脸，看你傻乎乎地笑。”

“那个报复方案的确是我想出来的。后来才发现，其实那时候，我已经对你感兴趣了，只是我自己不愿意承认。我知道你爱上我了，你开始关注我，一切都在我的掌控范围内。开始失控是你生日后的第二天。那天我知道你会来找我，我故意拖很久才出来。我试想你在雪中冻成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