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岂曰无衣 (三)(1/4)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策马而来的老卒们反复唱着这一段无衣,用这由远而近的歌声嘹亮了夜色,高昌贼们不曾想到,刚刚突围的那几名老卒会和他们的主将一样返杀而回,更令他们震慑的是,分明只是几名残存力竭的老卒,却仿佛被那一曲无衣催醒了斗志,他们紧紧的聚于一处,并辔而冲,互为掩护,用手中兵刃为同伴冲开重围,用自家身躯为同袍抵挡凶险,区区几人,直如一支蓄势已久的精锐奇兵,贼军猝不及防,又不知这些老卒何以变得如此悍不畏死,纷纷向老卒逼近,他们并未把这些受伤力竭的老卒放在眼里,但这等气势已令高昌贼不敢侧视,而在此时,似是被歌声振起,使贼军如雷池难越的城门下忽然响起了一阵大笑声,那是一阵极其快意的狂笑,显然,江将军也没有料到被他喝令离去的老卒会回来,但他却用笑声来回应老卒们的勇气,只听他大笑大呼痛快酣然,狂笑着说是自己小看了天下英雄,以为只有他才存赴死之心,然今夜之后,又有谁敢再看轻中原汉子,这等狂笑中,背靠城门的江将军忽然又出现在城下,用他的狂笑迎向贼军,他的长枪在城门下左右挥舞,就象是一杆迎风飘摇的旗帜…”
“正如江将军所言,今夜一战不求胜负,只为使高昌贼再不敢轻犯中原,在无衣的曲调中,江将军和老卒们都拼出了最后的力气,奋力搏杀着他们能杀死的每一名贼军,那时,所有人都在为他们的勇猛惊诧,就连高昌贼军也不例外,那些高歌而来的老卒虽在围攻中一个个倒下,可他们仍在以这数人之力往城门下冲锋,歌声渐渐单薄,却是始终不息,回荡于城外每一个人的耳中,简约的曲调,令每一个人都能明白这其中的气概,因为这是老卒们在用胸中最后一口气息向侵犯家园的外寇咆哮,当最后一名老卒力尽坠马时,本该止息的歌声突然如雷而响,城上城下,所有应天百姓都在和声而歌,虽然许多人从未听过这曲无衣,但这样的战歌早让人过耳不忘,大家怒喊着,吼叫着,一刻不止的延续着老卒们的歌声,城门内的推撞声越来越响,就好象有一只愤怒至极点的猛兽要脱枷而出,那一刻,应天百姓没有一人再顾及生死,只想冲出城外,用我们的愤怒扑向贼军…”
常荆的声音忽然哽咽,那样一个夜晚,固然带给了他极大的震撼,也让年少的他第一次知道了何为悲壮,“江将军仍在只身苦战,城门下激战最烈,所有的攻势都由他一人独担,他的左臂已被一名贼军齐肘砍断,可他仍用右臂挽枪狠刺,高昌贼军的脸上第一次有了恐惧,这遍身鲜血的年轻人已是强弩之末,但他身上那一股从不暗淡的斗志仍能令他们胆战心惊,他们知道,只要有人近身,这年轻将军一定会再刺出拼命一枪,这等忌惮令他们不敢再轻易上前送死,他们无法想象,是什么使这名汉人将领能支持至今,他们也不敢相信,明明是一座无军队护戍的城池,却会让他们遭遇到最顽强的抵抗,在他们潜入中原之,早听说这片华夏大地内乱迭起,乱代诸侯四方争权,有人称帝有人争雄,却无一方霸主肯稍顾黎民,可在这座被守军离弃的孤城下,竟还站有这样一名男子!”
“城门终于被撞开,不是被高昌贼破开,而是由应天百姓从城内破门而出,大家看见江将军满身血污的背影,怒喊着要冲向贼军,但江将军憔悴伤重的身躯仍是一步不动的立在城门下,就象是一堵屹立不倒的城壁,牢牢的扎在百姓与贼军之间,不容一名贼军入城肆虐,也不让一名百姓出城拼命,百姓们虽然怒不可遏,但没有人忍心去推开这道背影,大家都知道江将军的心意,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百姓们涉入沙场,一时间,城下死一般寂静,只有粗重的喘气和仇恨的目光狠狠对视,高昌贼军看得出,城门下正喷薄着一种什么样的愤怒,而这种愤怒正是来自这一群平民百姓,他们心底被这弱肉强食的乱世埋藏已久的血气怒火,已由城门下这位将领的英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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