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雏凤清声(2/5)
主中宫五年,半个都没有。今日伏侍华阳汤药的,正是琰。
她捧着药碗的手在颤抖,颤抖的缘由是华阳一句话。
“将闾过继给王后,王后之子就是嫡子。嫡子即位,你也是母太后,一世荣华,如何?”
碗中汤药都能感知女子的战栗,一圈一圈荡开涟漪。
“王后年少,生儿育女不过早晚的事。将闾还小,离不开母亲,也没有这福分。”
“你有三个儿子,一个都舍不得吗?”
“我穷乡之女,他们也一样命贱身微,配不上这福分。”
华阳阅人无数,当然也能看懂这个女人。
她柔弱而坚韧,愚蠢又聪明,无争却又最贪心。
“你想跟他生在一处,死葬一穴?”
“我……”
华阳掀翻药碗,一掌将琰掴至塌下。
戒指带刺划破玉容花颜,血丝集聚成珠然后串成红线。
“不是你的,就别妄想。”
后宫三千,能与王上同葬一穴的,只有王后。
这是华阳能为侄孙女做的最后一件事,行将就木的老妇人不怕秦王会有何等怨念。
华阳懂男人,十年时间三十位子女,秦王可不是痴情种。
蜀女胡姬秦美人,秦宫美色繁盛,他很快就会将一个破相美人抛至心外。
华阳不讨厌琰,可她不能为所有人打算,只能为最重要的那一个谋求平安。
王后仍是少女模样,还不会争宠,有姑母宠,有没有男人宠还不是很重要。
她欢欢笑笑来看姑母,却为琰姐姐涕泪俱下,把姑母深深埋怨。
华阳恨铁不成钢,也好,老太婆做坏人,小妫儿永远是好人。
曾子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启,答应姑母,保住妫儿的王后之位。你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华阳的亲人,唯一还有实权的只有昌平君,昌文君与阳泉君早已位高权轻。
昌平君能保全至今,就是因为知进退,所以他在心底认为姑母病糊涂了。
秦王治国与庄襄王当政情势迥异:抱团则是同死,自保才可久长。
“侄儿谨记姑母教诲。可侄儿是外臣,内宫之事,无能为力。”
“所以,妫儿必须赶紧有个孩子,一旦有了孩子,立了国储,你就能说话了。”
昌平君还在斟酌字句回答,王后早已哭得满脸泪花。
“姑母,妫儿不争气,妫儿不该让您担心。”
“那你还不赶紧要个孩子?!你担心个屁!”
“我……他不喜欢就不喜欢!要我摇尾乞怜,办不到!”
“混账!你是楚国公主!我执意让你嫁过来,为的是什么?!”
华阳声色俱厉,袅袅熏香都吓得转弯夺了窗缝溜出去,王后颤着声音说下四个字——
秦楚无战!
秦王之父是庄襄王,庄襄王原名异人,成为华阳养子之后,改名为楚,人称子楚。
“子楚,子楚,楚人之子啊!我的苦心,你们明白吗?!”
昌平君湿了眼眶,姑母的胸襟胜于他,他只求自保,而姑母心里还有故国。
华阳的策略是王后收养长子扶苏,昌平君暗中策应立储,太子若能稳固则家族荣华再续。
忌旁观华阳太后立嘱,这位姑祖母也可以唤作外祖母,对他也有希冀。
“秦国,以功论爵。你要承爵,也要自己去挣。否则,就算高官厚禄,也没人服你。”
他不说话,头深深一点,便是最好的回答。
离开华阳宫时夜幕已落,一位美人遮了面纱在风里相候。
眸中仍有残泪,夜色朦胧里,宫灯影绰下,海棠著雨甚是楚楚可怜。
“敢问,清河她……她还好吗?”
她十岁了吧?多高了?多重了?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喜欢穿什么?乖不乖?好看吗?
琰切切数问,忌一句答完。
十岁。五尺。二钧。苌楚。书剑。白麻。不乖……好看。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蠢……”
“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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