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血月凶光(6/8)
咱们,今晚把它喝了吧。”昌平君和忌对望一眼,不甚解意。
“陛下,您斋戒着呢,不能——”秦王狠狠一瞪让夏无且觉得说错了什么,立马转过话口:“喝得太多。”然后转头向昌平君,把话补圆:“陛下身体不适,酒也是药。小喝两口,养身怡情。”
“寡人就是想喝酒了,你们陪着喝一个!赵高!带他们去孤山等一等,我去拿酒。底下人不知道酒藏哪儿了。”
他说完转身大踏步走了,夏无且小跑跟上。
赵高领着昌平君父子向另一个方向,廊回路转,见得一处小天地。
孤山、瘦水、空亭,“七术”桥,“六微”室。
这里是秦王一个人的世界,秦宫的禁地。
十几年前,十几岁的秦王听闻母亲与吕不韦旧情重燃,躲到这里哭了一场。
之后,这里就成了秦王幽思之处,重兵把守,苍蝇不入。
六微室中,一架石床,一张石桌,四面石壁,空空如也,绝无他物。
一进石室,忌不由自主想到剑阁,本能促使他判断这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昌平君则望着空墙长叹:“陛下他,不容易。”
忌不太明白,问:“父亲,何出此言?”
“面壁思过。只有在这里,他才是他自己。”
昌平君算是看着秦王长大,还算懂他,但也不完全懂。
那日华阳宫前君臣推心置腹,昌平君便下定决心站在秦王一边,忌儿杀了项仲之后,昌平君再也没有归楚的余地,他是铁了心留在秦国,所以完全没料到秦王会再起杀心。
秦王在路寝翻箱倒柜找酒,柜子摔得噼里啪啦,手割破了都不知道。
夏无且看着心疼:“陛下啊,找不着就别找了,另拿一壶不就好了。宫里好酒多得是……”
“闭嘴!”
夏无且捂口,秦王翻完路寝的柜子,又跑去王后的中宫翻了一通。
最后他一溜烟跑去华阳宫,到处撞到处砸,把华阳宫的珍奇陈设都砸个稀烂。
砸够了,他才开始找酒。
他大婚的时候,华阳太后开过一坛。太后去的时候,葬了一坛。剩下的都留在华阳宫太厨的酒窖里,全都砸了,只留下一坛。
他亲手抱着这一坛往孤山去。
夏无且还是心疼:“陛下,我帮你抱着吧。”
陛下没答话,问:“你药箱里,有毒吗?”
夏无且慌神:“臣的药箱里,只有药没有毒。”
“寡人听说,是药三分毒。”
“三分毒也只有三分不是,也不是毒啊。”
“三分?什么毒有十分?”
“嗯……见血封喉。”
“见血封喉?”
“嗯。”
“你有没有?”
“我……陛下你问这个干什么?”
“寡人就问你有没有?!”
“臣上哪儿去找这种?”
秦王拔剑抵在夏无且胸口:“寡人问你,有没有?!”
夏无且一凛:“有。”
“拿来。”
“药箱里没有。”
“去拿!”
“喏!”
夏无且撒丫跑开,秦王长吁口气,抱酒继续走。
他走到七术桥边,遥望见小孤山上有几点灯火。
赵高侯在门口,昌平君和熊忌应当就在石屋里。
沿途站着蒙毅甄选出的郎卫,个个千里挑一。
蒙毅守在桥畔,见到他便上前来问安。
秦王兀自失神:只要蒙毅发令,郎卫就能把里面的人射成筛子或者剁成肉酱。要不要下命令?就像当年处置嫪毐那般果决?
蒙毅关切地问:“陛下是否身体不适?我这就命人去传太医令。”
他回过神,摆手:“没什么,老毛病,头晕。他已经去拿药了。”
“他也太粗心了,亏他整天背着药囊,净装着没用的东西。”
蒙毅说话带笑意,说明他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单纯认为秦王找昌平君喝酒。
蒙毅没有想到秦王会起杀心,因为昌平君和忌真的没有一丁点对不起秦王。
他们不像嫪毐,也不像吕不韦,他们父子对秦王,除了恩情也只有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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