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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小的、自认很成熟看得很明白的心理,就这样逐渐形成。
这种心理一直存在,当我逐渐长大,幺爸接连生了一个女儿又一个女儿又一个儿子,奶奶偶尔要我帮忙看护一下孩子时,我一直都是拒绝。
十一岁那年,有一次,奶奶带着幺爸差不多一岁的小儿子和我一起出去玩,走到干妈家后门口时要急着上厕所,一时间只有我在她身边,她说了又说我还是不同意,最后她发火说只抱一会儿只抱一小会儿。
看她急得不行,脸色都开始变了,我只得无奈同意,但要求她把孩子放在后门旁边一米高的水泥台面上坐好,我扶住不让他摔下来就好。
冰冷的水泥台面肯定不舒服,孩子穿的开叉裤就更难受了,他依依呀呀伸手要我抱,我怎么可能抱他?别说他是幺爸的儿子,就算小时候长的白白胖胖,可爱到极点的妹妹我也不愿意抱啊。
见他总伸出那双黏黏糊糊的小手扯我的衣袖,试图从我身上找到力量爬起离开那冰冷的水泥台面,我开始不高兴了,于是把手伸到他还有些青红的小屁股上不算轻地揪了一把。
不负我望,他张开小嘴使劲儿哭了起来。
于是我有了理由,也扯起喉咙大喊起来:奶奶你快点啊,他不让我抱呐!
我讨厌小屁孩,从妹妹开始。
·····
是否每个孩子都在心里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国度?
是否那个国度都是封闭的,不容别人进入,更不容别人侵犯改变?
拥有一片封闭的国度,他是那国度的王,但却是个孤独孤傲自以为是的王。
因为那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不容别人的进入,自然无法采纳建议。
所以只能自作主张自以为是。
而我,从六岁开始,就拥有了那片国度。
也就是从六岁开始,我就自以为是。
·····
从阿姨因为妹妹的事情骂我那天开始。
阿姨最讨厌我做什么,我就要做什么。
阿姨最讨厌我说什么,我就要说什么。
每次妹妹添新衣,我就肯定会有新衣。
每次妹妹添什么鞋袜,我就肯定会有鞋袜。
每次妹妹吃什么,我就肯定会吃得比她多。
那时候家里很穷,衣服一般都是大人穿不了后改成的。
阿姨有一双巧手,她能用旧布拼成很漂亮的垫子,也能把旧衣修改成合体舒适好看的衣服。
她能将膝盖和臀部的破洞补得看不出痕迹,针脚很细密匀称。
她的嫁妆就有一部脚踩缝纫机,她经常坐在缝纫机前修补衣服的破洞,偶尔一边修补一边唱一首歌。
那首歌叫‘十五的月亮’。
她的歌声很悦耳很清亮。
不得不说,我喜欢唱歌是从听她唱歌开始。
但很多时候,她一边缝补却会一边默默流泪。
因为在她手里随着缝纫机转动而移动的破衣服,一般都是我的。
破衣服虽然破,但却未必是旧的。
很多时候,那破衣服的面料看上去和刚做好的新衣服没两样。
衣服之所以会破得如此勤,新衣服之所以会破,自然是人为的。
那个人毫无疑问,是我。
我说过,我家后面就是通往石场的机耕道,只要路面能通车,一年四季,从早到晚都会有拖拉机发出轰轰轰嘣嘣嘣的声音经过。
只要我放学放假,就会跟在拖拉机的屁股后面,追着它扬起的尘土爬上爬下,有时经过一个坑或者一个凸起,它总会踮起来把我摔到地上,我爬起来拍拍屁股小腿,又追上它征服它。
作为征服它的代价,就是它把我的衣服,不管是新的还是旧的,总要挂出裂口才甘心。
我浑身尘土,脸颊脏污,原本干净完好的衣服总会有新的裂口,双手或双腿总会有破皮流血的地方,头发乱蓬蓬的像个疯子,坚韧地、毫不气馁地追着那六个轮子和烟尘。
那时候令司机最头痛的就是我。
不管他们如何骂如何劝如何威胁如何利诱,即便他们停车追着要打我我也一概不理,只认准了那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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